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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院總督兼淮揚巡撫的公房,一切看起來同平常一樣無半點紊亂,甚至書桌上的公文案牘都擺放得極有條理。
“路振飛?”
陸四終是曉得這位新上任的漕院是何人了,不過印象不深。據被俘的漕院兵丁講那位路部院在西城還沒有失守前,就帶著衙門內的重要人員轉移去聯城了,現下多半已經出城。
這讓陸四有點遺憾。
畢竟,自西北流民起事以來,被活捉的督撫重臣還沒幾個,他陸文宗要是能生擒一位著實是漲面子的事,絕對能叫朝廷喚一聲“淮揚大賊陸某”。
可能是逃的倉促,路振飛只帶走了他的兩方大印,其餘重要物件都留在了漕院,包括案桌上那幾份重要公文和放在抽屜中的兩封信。
雖然對繁體字以及這個時代書寫格式十分不適,陸四卻不會放過任何能夠獲得一手資訊的機會。
其中一份公文是國子監司業沈廷揚呈給漕運總督衙門的,公文中沈廷揚說他自受命改漕船為長江兵船(海船)以來,進展迅速,現下已有舟百艘,皆高大完好,中可容二百人,所招水手亦皆熟知水道,便捷善鬥,堪充水師。
又言從前多奉旨辦理從海上運江南漕米到天津和遼東松山,於北方海運很有經驗,故若漕糧不能按期抵京的話,可由其在海州的船隊共同協辦。
海州就是連雲港,歸淮揚巡撫管轄,沈廷揚為國分憂的想法很好,從連雲港裝運漕米到天津輸入京師也的確可行,陸四卻知道已經來不及。
現下已是崇禎十六年臘月,等開了春崇禎就該去煤山了。不過海州這支船隊讓陸四有些動心,前世也看過不少歷史穿越小說,其中就有利用海船趁清軍主力入關直搗盛京的大膽“創意”。
看起來,也可行。
你入我關,我入你家,大家禮尚往來嘛。
只是
陸四搖了搖頭,海運直搗黃龍是好創意,但關鍵是淮軍還不具備“掃穴”的能力,更不具備應對騎兵的能力,去了也是白送人頭。
更何況,他陸文宗真正能掌握的淮軍才一兩千人而矣。天亮之後,隨著各路河工造反大軍陸續抵達淮安城,如何將他們綁在“以陸四為首的犯罪集團”車軲轆上,才是真正讓人發愁的事。
放下沈廷揚的公文,陸四再次翻看的公文竟然是南都史司馬的。
史可法的這份公文言語很是隱諱,暗指南都很多官員都認為京師難保,所以做了從海路迎接太子朱慈烺來南京監國的準備,史可法本人對此也很贊同,所以將此情況通知淮安這邊,希望淮揚方面也能就將來之事提前準備。
“從來守江南者,必於江北。即六朝之弱,猶爭雄于徐、泗、潁、壽之間,其不宜畫江而守明矣立定根基,然後鼓銳而前,再圖進取”
從這份公文上來看,史可法已經有了“南明”這一概念,也知道守江必守淮的重要性,並且還有北伐收復河山的想法,可惜幾個月後的形勢發展讓這位才能不足的史閣部根本應對不了。
另外幾份公文都是淮安府和揚州府例行公事的公文,陸四隨便翻了翻就放下,去看從抽屜中拿出的那兩封信。
一封信是山東濟寧的劉澤清給路振飛的回信,信中劉澤清允諾將在月餘便率部南下協助淮揚駐守河防。
這件事陸四早就知道,歷史上劉澤清也就是在崇禎十七年初率部南下,憑藉淮安的錢糧財富從而成為所謂的江北四鎮之一的,信中所言的月餘時間便對得上。
如此一來,陸四倒有些輕鬆,因為那樣的話劉澤清暫時對淮安構不成威脅,北邊的敵人只有駐守在泗州的金聲桓部,以及淮安附近一些衛所兵。
據孫武進交待,金聲桓從武昌過來時所帶兵馬只有一萬出頭,排除掉四千多監河軍,泗州那邊金聲桓最多隻有六七千人馬。
這六七千人馬還要防守淮河和黃河,能夠動用前來攻打淮安的兵馬不會太多。
就算金聲桓孤注一擲舉軍前來,只要陸四能趕在金部到來前將幾萬河工整合起來,即使無法與金部野戰,憑城堅守也能撐上一段時間。
只是那樣一來,淮軍就要坐困孤城,不是上策。
再看另一封信,陸四先是“咦”了一聲,然後目露思索狀,最後他將這封信疊起塞進了懷中。
信是從河南衛輝潞王府發來的。
“清江提舉司現在有多少漕船?”陸四扭頭隨口問了那兩個被抓過來的官員。
這兩位就是漕事理刑主事王允端和提舉清江司的主事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