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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
隨著三聲號響,叛軍的隊伍打著火把再次向著淮安城進發,這一次人數明顯比白天多,卻是下午李士元的部下馬瘸子和張天寶又帶人擄了一批河工和青壯,使得叛軍人數達到了上萬人。
漕兵設在運河碼頭的武備庫給叛軍提供了大量兵器,張天寶帶人在庫中搜尋時意外發現了幾百杆用浸過油牛皮紙包裹的火銃,經詢問被俘的看庫漕兵得知,這些火銃是七年前廣東方面向澳門採購的。被運到南都後準備同漕糧一起北運京師,但不知何故被遺忘在了淮安的漕庫。
張天寶知道火銃是好東西,尤其是這批火銃都未拆封過,可包括他在內的叛軍中並沒有多少人會使火銃,最後只能拿50杆組織了一支小型的火銃隊。
按照李士元的吩咐,張天寶負責指揮西城的進攻,可謂是傾巢而出,所有能用於攻城的器械都被拿了出來。
為了激勵河工士氣,張天寶更是騎著他那匹從漕軍搶來的戰馬不斷喊話:“將軍有令,拿下淮安城,任爾等快活三天,不封刀!”
李士元最高不過做過遊擊,現時更只是千總,張天寶這麼喊自是為了虛張聲勢。
“都他孃的聽見沒有,拿下淮安城大夥可以快活三天,銀子,女人,你們想要什麼就自已去搶!”
“誰第一個破城,賞黃金百兩!”
以城中財富女人刺激軍心士氣是慣用手段,且十分好使。果然,叛軍上下聽了叫喊之後,一個個本能的興奮起來,哪怕是那些被裹挾來的河工和附近百姓也是怦然心動。
“攻城!”
隨著張天寶長刀一指,上萬人的攻城隊伍便如潮水般向淮安城牆湧去。他們當中有推盾車和攻城車的,也有扛雲梯的,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器具,亂七八糟,但聲勢卻是極為驚人。
李士元等人雖只將這些河工青壯當成炮灰使用,但也不想他們死得太浪費,因此將漕兵武備庫中的搜來的甲衣毫不吝嗇的發了下去,棉甲、紙甲有上千付,雖然很多都是破爛貨,但穿在身上總比什麼也沒有的好。
“叛軍攻城了,叛軍攻城了!”
這麼大動靜,城上的守軍又不是聾子、瞎子,很快四座敵臺上就響起了急促的鑼聲。
鄭家小字輩鄭泰一直就在敵臺上,他知道叛軍肯定會再次攻城,但沒想到他們會選在夜裡。
一眼看去,西城外到處都是火把,叛軍攻城規模比白天還要大,這讓他有些憂心。
推官金澎、淮安知府吳大千等官員本來在城下的門房烤暖,聽到動靜後也趕緊帶人上城檢視。
一個漕運衙門的小官從垛口望出去,見西城到運河碼頭都是密集的叛軍人群,滿眼裡都是火把,當時臉色就變了,畏畏縮縮的想溜下城,可看到上司金推官卻面色堅定的站在垛口處,這腿腳便實在邁不回去。
“開炮!”
隨著鄭泰一聲令下,城頭上僅剩的三門大炮再次發出怒吼聲。
炮彈砸落的勢頭很足,落地便即彈射而起,實心鐵彈在叛軍當中跳躍穿梭,只要被砸中者要麼身子直接被砸穿,要麼就是斷腿斷臂,白花花的骨頭茬子混著鮮紅的血肉,和地上的泥土攪拌在一起,慘不忍睹。
可惜守軍只有三門炮,城外的叛軍有上萬人規模,炮擊之下叛軍固然驚亂,但卻只有幾處,其餘的大隊人馬還是接近了城牆。
這一次叛軍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盾牌、木板,甚至是鐵鍋都被他們頂在頭上,只為能在守軍的銃子下活下來。
“上,快上!”
叛軍的中堅,也就是李士元部下的官兵們一邊將盾牌頂在頭上,一邊拿刀催逼那些河工青壯們從雲梯往上爬。
有的甚至都不是用於攻城的雲梯,而是百姓家平常上房用的竹梯,高度不夠便以繩索加接。
幾百具雲梯搭在牆上,攀登而上的河工青壯們如同蟻附般,上面銃聲不斷響起,掉落的河工跟脫線風箏般不時落下。
“大哥,西城動手了!”
靜悄悄的淮安聯城外誰也看不見的黑暗中,兩百多手執大刀的官兵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的城牆。一些官兵的身上負著一根纏繞著很長繩子的飛鉤。
“不急,再等一會!”
李士元如同餓狼般死死盯著聯城之上,他不信西城那麼大的攻勢不會逼迫守軍從其它城牆抽人增援。
西城,叛軍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火銃朝著城牆上放,雖然根本打不著人,但還是讓上面的守軍有些慌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