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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弟,你說我眉心這顆痣是不是美人痣?”
“大兄弟,你說男人穿女人的衣服好看嗎?”
“大兄弟,你說我這根簪子配我嗎?”
“大兄弟,你為什麼不說話?”
“大兄弟,你不說話的樣子好有男人味。”
“滾!”
陸四受夠了,他真的受夠了,自打出了淮安城,這個真名叫左大柱子,藝名叫左潘安的花襖大漢就天天纏著他。
要不是這傢伙是第一個主動站出來願意追隨陸四去打揚州的小頭領,陸四肯定會在半夜叫人將他用麻袋裝了扔運河。為了保險,麻袋口得打死結,並且還得綁幾十塊磚頭,確保萬無一失。
左右,是方向,是生死,也是路線。
儘管陸四向眾人表明了打揚州城的意義,也再三強調打下揚州城有利於盤活全域性,更隱隱暗示拿下揚州城後淮軍極有可能打敗官軍圍剿,從而成為江北最強勢力,到時吃香喝辣再也不必被官府清算,但最終大多數河工頭領們還是選擇站在右邊。
相比可能送命,也有可能拿不下揚州城的後果,實實在在的淮安城才讓人有安全感。
又或許這些人有死道友不死貧僧的想法。
站在左邊的只有十幾個頭領,總人數不到五千。其中就有那位明明眼不瞎,偏有沈瞎子外號的寶應沈大富。
一個有趣的現象,陸四發現不少人名字都帶個大字,什麼夏大軍、沈大富、彭大清、左大柱,王大強
可能是這些人的爹孃不會起名,也可能這年頭取名帶個“大”字是潮流吧。
不到五千人,這個數字陸四還是滿意的,這些人主動站出來跟他走,說明他們不僅有勇氣,也認同陸四的觀點。
認同和勇氣,是一支軍隊的基礎。
即便這些人是烏合之眾,沒有什麼戰鬥力,但只要他們心甘情願跟陸四走,假以時日,終能從中誕生出一支精銳來。
餘淮書支援了陸四的決定,因為不論陸有沒有打下揚州,對於他只有利而無害。
打下揚州,正如陸文宗自己所說,可以使淮安與揚州相互呼應,以為根據對抗官軍,這樣淮安城便不是孤城,來攻的官軍也不可能死盯著淮安城不放。
只要淮軍能撐住一段時間,官軍久攻不得,朝廷只能採取招安手段來安撫淮軍。
畢竟,漕運可是大明朝的命脈,斷不得。
打不下揚州,雖然可能真會讓淮安陷入被合圍的局面,但陸文宗的威望卻肯定會被削弱,如此淮軍上下才能真正做到唯他餘先生馬首是瞻。
骨子裡,餘淮書是相信朝廷會招安他們的,哪怕沒有揚州城。
多年和縣衙以及區上糧長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官府最怕出事。一旦出了事,官員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迅速將事情壓下,而不是將事情搞大,那樣對於官員頂上的烏紗帽不是好事。
只要他餘淮書代表淮軍表現出對朝廷的忠順,讓朝廷知道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反賊,而是被監河兵逼反,餘相信那位逃出淮安城的路部院肯定會以安撫手段來解決淮軍問題。
那麼,作為淮軍的“共主”,餘淮書必然會從中得到極大好處。這也是為何那日他會主動“請纓”去聯絡招引揚州河工的目的所在。
不如此做,他必然要受制於人多的上岡陸文宗,哪裡能在奪取淮安城後代表整個淮軍和朝廷談判。
本質上,陸四是想活人,餘淮書同樣也是想活人,但在手段上,兩人卻是截然不同的。
作為淮軍名義上的大首領,餘淮書肯定要留在淮安坐鎮。他這個大首領也沒法給陸四他們提供什麼支援,淮安城中的軍械物次和錢糧幾乎都在陸四手中。
陸四當然不會一樣東西不留給餘淮書,首先糧食這一塊他只取了常盈倉,餘下四總倉和常平倉的存糧他壓根沒動,這些糧食可以保證留在淮安的隊伍能夠撐到北京淪陷。
軍械物資這一塊,秦五和郭老四本來就繳獲很多,被他們收編的俘虜也有近兩千人,餘淮書只要排程分配得好,確保一定戰鬥力是沒有問題的。
好一番躊躇後,餘淮書終是開口詢問陸四漕院官廳有多少存銀,陸四回說有四十餘萬兩,他將留二十萬兩供餘淮書調配分發,其餘他將帶走。
對此,餘淮書沒有意見,他也無法有意見,漕院那邊可是被陸四的人牢牢守著,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陸四能給他二十萬兩,已經是極大的情義了,畢竟淮安城都是人家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