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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的是陸四!
從馬新貴喊出第一聲再到第一座木棚點燃,用時很短,就好像記憶中閃過的一個片段。
等到風使火勢已如龍時,陸四他們眼前的運河東岸已是濃煙四起,亂成了一片。
“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走火了!”
“啊?官官兵在殺在殺人!”
“親孃老子啊,到底怎麼了哇!”
“”
屋內的人早已都走了出來,一個個呆呆的望著前方。膽子比較小的甘二毛半倚在木棚上,他的腿有些站不住,嚇得。
陸文亮和蔣魁他們也叫這一幕嚇的不輕,幾個人跟個木頭一樣傻傻的站著,傻傻的看著。
所有人的腦中都是一個問號:到底出什麼事了?
廣遠倒還鎮定,他輕輕推了推也在發怔的陸四,低聲問道:“老爺,剛才是那個人在叫嗎?”
“嗯。”
陸四肯定剛才叫嚷官兵殺人的就是馬新貴那傢伙,但他現在被眼前的景像弄懵了,他不知道馬新貴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官兵又為何殺人。
就算是金聲恆的兵提前拉夫子,也不可能在夜裡拉,更不可能拉都不動直接動手殺人啊!
他們要的是活的夫子,而不是死人!
凡事總要有個理由,哪怕是荒誕的、可笑的、殘暴的、蠻不講理的。
陸四實在想不出理由,他真的困惑。
眼前這一片火海,這一團亂象,以及那恍若地獄傳出的哀號都在深深的刺激著他的的感觀。
他見過人山人海,見過人頭攢動,見過一眼望不到頭的壯觀景象,見過殺豬宰羊,甚至親手殺過人,但他真的沒有見過眼前這一幕——殺人,活生生的殺人,將人當草包一樣肆意砍殺的殺人!
遠處一座正在燃燒的木棚前,幾個手提長刀計程車兵正在瘋狂砍殺著十幾個跪地求饒的河工。
陸四看不清那些求饒河工的表情,但他知道他們一定極度恐懼,這是人的天性。
他看到一個河工為了護住脖子本能的抬起右臂擋刀,結果右臂被一下切斷,半折連著骨筋垂落在地。
那個河工疼的抱住自已的斷臂在地上撲通翻滾,哀號,然而沒有人能救他,也沒有人理會他。
他的同伴都被砍死了,沒有一個反抗,也沒有一個起身逃跑的。
而他就那麼在地上滾,在哀號,然後被倒下的木棚掩埋,繼續燃燒。
這一幕不止陸四一個人看到,蔣魁看到了,夏大軍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他們就好像同時被人拿針刺了似的,不約而同的哆嗦了一下,從內到外透著冰涼。
騷亂並沒有放過河岸邊任何一處,老天爺也似乎不想放過這些可憐的河工,風陡然停了。
運河上的霧氣向岸邊擴散的速度遠不及那嗆人的濃煙。
煙味和那越來越近的喊殺聲以及救命哀號聲終於讓陸四反應過來,他顧不得多想就一把拽住廣遠,然後對身後的眾人叫了一聲:“快走!”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騷亂,而是一場堪比營嘯的炸營。
無論是河工這一方,還是官兵那一方,除非死屍遍地,否則這場混亂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波及的範圍也將越來越大,所涉及的人群也不僅僅是這鹽城縣的上萬河工,還將會是山陽縣、寶應縣、高郵州
幾萬在運河挑泥的淮揚民夫將會全部參與進來!
他們在極度恐懼的情形下,為了求生爆發出來的力量甚至會將淮安府城變成廢墟!
誰也無法阻止。
因為誰也不知道真相。
陸四相信,不管金聲恆的兵是不是要屠殺河工,隨著這大亂一起,運河上的幾萬河工人人都會深信是官兵要殺他們!
誰都不想死!
反抗必然會發生。
中國歷史上,類似的一幕太多。
也許,這就是時勢。
但陸四不敢要這個機會,不想成為這個時勢造就的英雄。
他很清楚,沒有人能在偶然性的事件中主導事件發展,進而成為一個群體的領袖。
陳勝吳廣學了狐狸叫,張角有《太平要術》,綠林有威望深重的二王兄弟,紅巾軍有韓山童埋了獨眼人,李自成有“十八子主神器”,太平軍有洪秀全的“拜上帝教”,他陸文宗有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所以他必須走。
再不走的話,濃煙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