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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流寇正文卷第三百二十章滿洲威風,令人神往大順永昌元年六月十四,濟南府長清縣。
約摸上午時分,有一隊百來人的兵丁到了縣裡,也不知是哪的兵,就看打了幾面綠油油的旗。
這隊兵到了城外後就派人到城下說請城中主事的說話,可城中哪有主事的?
二月底的時候,明朝委任的長清知縣在聽說大順軍已經進入東昌府後,就嚇得連夜潛逃不知所蹤。
沒了縣尊,長清縣著實慌亂了一陣,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們一商量,把個天啟年間的王舉人給推舉出來暫管縣事。
王舉人考中鄉試那年就已經四十五歲,如今二十五年過去,老人家都七十歲的人了,哪裡能管得了什麼事。
也就是湊和應付一下。
半個月後,一支大順軍的小部隊到達長清,不等這支順軍派人同城中接觸,王舉人就叫人開了城門,從而使得長清縣成為濟南府僅有的一個降順縣城。
可沒幾天,那支順軍人馬就突然走了,走之前也沒交待縣裡事怎麼個弄法,於是,長清又沒官府了。
王舉人年紀真是大了,死活不願再出來管事。有頭有臉的那幫人一商議,索性各家出點人負責守門,然後就這樣過吧。
管他明朝還是順朝,反正誰來就降誰。
長清縣城於是又安靜了,其實也真沒什麼,不管是大順還是大明,誰進城都一樣。
知縣大老爺還是原官,不過改稱了什麼,舉人老爺還是舉人老爺,有頭有臉的還是有頭有臉,三班的戚捕頭也依舊是戚捕頭,一切,沒什麼變化。
那支打著綠旗的兵馬到了城外後,縣城人心就動搖,有說是大順的兵回來了,又有說屁的大順兵,明明是大明的兵來了。
“狗屁的大明兵,崇禎爺死了,這大明的兵要給崇禎爺發喪報仇吧?那怎麼也得白盔白甲,搞個綠油油的旗算怎麼回事?”有見識的人斷然排除城外來的是大明兵說法。
有一個前陣到北邊去過的貨郎卻道:“你們別胡說八道了,那是滿洲人的兵!”
怎麼就是滿洲人的兵了?
“你們不知道,滿洲人給咱山東派了總督巡撫,那總督巡撫手下有滿洲大兵,打的就是綠旗,跟城外一模一樣,我親眼瞧見過的,沒錯,肯定是滿洲人的兵!”
貨郎信誓旦旦,不過他還是沒搞清山東綠營和真滿漢軍不是一回事。
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城外來的還真是清軍。
只是由於山東綠營剛剛組建,各方面也亂著,並且沒有剃髮,除了打綠旗外,看上去跟明軍、順軍沒多大區別。
百姓聽了貨郎這話,一個個都嚇的不敢說話,為啥?
害怕啊!
有膽小的當時就腿腳發軟溜回家。
眾人正驚疑時,躺在牆角的一個乞丐卻坐了起來,“嘿”了一聲:“什麼滿洲人的兵,你們曉得個屁,那滿洲人都是剃髮留辮子的,外面這些綠旗兵腦袋上跟咱們一樣,哪裡是什麼滿洲人的兵了。”
“你一要飯的曉得什麼,滾滾滾!”
貨郎破口就罵,一眾百姓又哪裡信個要飯的講的話,紛紛嗤他。
“一幫二逼卵子。”
馬新貴暗呸一聲,知道自家在這幫長清人眼裡就是窮叫花子,所以也不跟他們廢話,爬起來拿上破碗,提上打狗的棒子就往城東的城隍廟走去。
半道看到酒肆,聞著那酒香味,馬新貴口中不由生津,猶豫了半天,還是將兜裡最後的三枚銅子摸出放在櫃檯上,然後將他那個滿是泥垢的葫蘆遞給打酒的夥計。
要不是瞧在三枚銅板份上,夥計連正眼都不瞧面前的窮叫花。
揣著裝滿酒的葫蘆回到城隍廟後,馬新貴獨自一人坐在泥身都塌了半邊的城隍老爺下面,想著這半年的遭遇,是越想越氣,越想越傷心,拔出葫蘆就“咕嘟咕嘟”往嘴裡倒酒。
空肚子喝酒容易醉,況兩天沒吃東西。
很快,馬新貴就有些上頭了,覺得自家真是背運,倒黴透頂,傷心透頂。
打淮安北上逃到河南後,馬新貴和伯父老馬先跟了一幫土寇,然後成功加入了大順軍,憑著機靈勁混上了旗鼓官並跟著大順軍開進山東。
本以為可以在大順混出人樣子來,將來帶著伯父衣錦還鄉,哪想局面突然就陡轉直下,原本看他們跟看老虎似的那幫官紳地主一個個翻了臉。
老馬為了保護侄子死在了地主民團的長矛下,死前拉著侄子的手只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