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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產。這個道理,她聽便宜娘唸叨過,也聽宋嬤嬤提醒過,自是知道的。可為何他,竟也對此一清二楚?真的沒旁的女人為他懷過孩子嗎?逐鹿城沒有,那北關呢?他常年駐紮的城池,也沒有嗎?
“想什麼這麼出神?”
不知何時,沅玉已經替她梳好髮髻、與收拾好床鋪的沅珠一起悄無聲息地退下了。而他,此刻就站在她身後,雙手扶著她的肩,微傾下身子,透過明亮的鏡面,與她四目相對。
“沒……沒什麼……你都好了?”
衛嫦暗暗唾棄自己的沒用,僅是這樣被他盯著瞧,也羞得面紅耳赤,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瞧瞧,又愉悅了他!
闕聿宸輕笑著扶起她,牽著她往內室走,“我洗完後就給你涼好水了,這會兒應該不燙了。”
“……其實,這些事,讓玉兒她們做就好,你大可不必……”
“喚我什麼?”
他就是揪著她的稱呼不放就是了。
衛嫦咬咬唇,輕輕吐出兩個字:“夫君……”
闕聿宸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牽著她進了內室後,讓她坐在洗漱架旁的紅木椅上,自己挽起了袖袍,拿她的布巾,浸入確實已經放溫的水盆裡,絞了個溼帕巾,似要給她擦臉。
“我……我自己來……”
“夫人!”闕聿宸輕輕一喝,語氣略有些重。
衛嫦推拒的手一頓,溼帕巾就蓋上了她的臉。
他擦得很輕柔,也很仔細,直到臉上、耳脖的任何角落都擦到了,這才收回帕子,浸入溫水裡重新絞了個乾的,再一次覆上她的臉,輕輕吸乾了殘留於她臉上的水漬,這才收回手,頭也不回地將布巾準確無誤地投入臉盆,蹲下身子,與她視線相平。
“你我已成親,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何況,你還有孕在身,為夫的想親手照顧你,這有哪裡不妥嗎?”
問完這一句,他認真得看著她,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衛嫦搖了搖頭,心底因他的話,淌過一股暖流,想開口,卻發現嗓音沙啞:“我只是……”
闕聿宸伸出手指,觸上了她的唇,制止了她欲要出口的但詞。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唇瓣,半晌,喑啞地接道:“日後,就算為夫有心想照顧你,恐怕也力不從心……”
此言一出,衛嫦心頭一震。
是了,明日就是武考了。武考之後,他就要回北關了吧?
而她,自是沒法同往的。哪怕沒懷孩子,以大同律例,將士家眷,也是不得隨軍的。
說到底,也是怕他們背叛朝廷,除非割捨血親、拋妻棄子,否則,只要家眷留在京城,這些將士就不敢起異心。
這麼一來,她與他,就要兩地分離了。
嫁他之前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那會兒,她想著他是為了腹中的孩子才娶她,娶她之後,說不定只是拿她當個擺設,他去北關反而還自在些。
如今再度面臨這個話題,她竟感到隱隱不捨。心裡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又疼又麻,擱在膝蓋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卻還是顫個不停。
闕聿宸輕嘆了一聲,伸手覆上了她的柔荑,輕輕裹入掌心。
這一刻,兩人都沒再說話。彼此視線交纏、雙手交握。就這麼靜靜的,在狹窄的內室裡四目相對地望著。
天色漸漸亮起來,內室北牆上的透氣窗孔,不知幾時起洩入微亮的天光,窗外,鳥鳴嘰喳。
衛嫦動了動,想從他包裹的大掌裡,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想,她越是想抽回,他裹得越緊。
“闕…聿…宸!”她忽然就惱了,抬眼瞪他:“你到底想怎麼樣啦!去北關是你的職責,也是你的選擇,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讓你去的!放開我……我要回家……回孃家啦!”
闕聿宸就是不放。說不出什麼緣由,就是不想放。不僅不放,還順勢一扯,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然後一個轉身,變成他坐在紅木椅上,而她,就在他的腿上,被他牢牢錮在懷裡。
傾身低頭,攫住了她的唇,將她未竟的抱怨之詞,統統捲入喉裡。
不想聽她那麼說,不想被她推拒,更不想,在他無比認真的當口,她竟想著回孃家……那讓他倍感失落,也覺得沒面子。
“唔……”
他吃痛得鬆開她的唇,舌尖嚐到一絲鹹腥味。
很好!她居然咬他,該死的居然在他親吻她的時候咬他!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