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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忘記了右肩膀上燒灼般的疼痛。穹廬上的餘火完全熄了,張順指揮衛卒們收拾著戰場,他們的火把在遠處移動,失去主人的戰馬在空地上悽哀地嘶鳴著。
甘父讓幾個衛卒將張騫扶回中帳。張騫推開他們,說:“先救大都尉和匈奴傷者,務要盡心。”
甘父說:“使君,你傷也很重呵!大都尉傷在手臂,倒不礙事。”
兩尺長的長鋏幾乎將張騫的肩膀射穿,真是危險之極,驛醫過來給他拔箭桿清理傷口。驛醫先用匕首把張騫右膀的箭頭取了出來,從腰間取出一個羚羊角,從中倒出一些研碎的粉末,撒在傷口上。張騫咧了咧嘴角,忍住劇痛。事畢,甘父將他扶到氈床上。大都尉也被扶了進來,他的右胳膊無力地下垂,整個腫得像只豬膀子。驛醫處理了大都尉的傷口,給張騫和他兩人的傷口都裹上了細布,就出帳救治別的傷者去了。進了點酪汁之後,骨突和張騫都舒服了些,兩人都斜躺在氈床上。
有甘父傳譯,骨突問張騫:“究竟是何變故?漢使為何救我?”
張騫愧疚地笑了笑,說:“漢使部屬叛亂,不聽約束,襲擊大都尉。”
骨突是個年老的匈奴貴人,他的眼睛顯現了一絲沉思的光,然後大膽地盯著張騫說:“漢使恐怕另有所圖,非專為傳詣右儲耆王。”
張騫和甘父對視了一下,猶豫著沉吟不語。骨突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寬慰地咳了兩聲,說:“骨突遇襲,多虧漢使來救,明日見了右儲耆王,漢使無性命之憂。”
此時已過了中夜,張騫有些虛弱地對甘父說:“驛卒大概還有十餘人未跑,他們不全是跟著趙廣參與攻擊的,不要難為他們。明天不知還發生什麼事,千萬要小心!”
甘父應和著出了帳。
骨突有些奇怪地望著兩人對答,顯然他不全明白今晚發生的事。而對於張騫來說,只能平靜地等待命運的安排,現在向骨突無論怎麼解釋,也只是徒費口舌,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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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可怕的右賢王
天剛露出一點點魚肚白,漢使騎隊就開始拔營了,在剩餘的十幾騎匈奴人的嚮導下向烏里水進發。傷者躺在由兩匹馬紮成的舁床上,20多具匈奴人的屍首都堆在幾輛專門騰空的輜重車上緩緩跟進。
張騫和骨突都各自躺在兩匹馬的舁床上由各自的親卒照看。隨著有節奏的顛簸,張騫昏昏欲睡,這也是因為失了血的緣故。太陽曬得很熱的時候張騫醒了過來,眯著眼瞧瞧白晃晃的陽光。他感到奇怪的是,儘管出了那麼大的變故,心情卻像單調的戈壁灘一樣談不上有什麼變化,恐懼、緊張、廝殺的渴望等種種感受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路上有一個匈奴傷者慘叫一聲斷了氣; 有一個出身大盜的漢卒傷勢雖不重,卻也性烈,竟趁人不注意自刎而亡。整個由漢人、匈奴人混合而成的隊伍在猜疑、惶恐、困惑、疲憊中不緊不慢地走著。越來越近右賢王廷了,路上遇到的匈奴牧人和牛羊群越來越多,那些小王長和小部落的頭人看到大都尉的旗號,都向大都尉呼衍骨突施禮,許多人遠遠地在馬背上或者站在甌脫穹帳門外注視著這支奇特的隊伍。
骨突畢竟閱歷甚多,他平靜地望著愈來愈近王廷的沃野,也不時偷眼瞧瞧躺在另一個舁床上的張騫,他有些驚異於這個漢人的鎮定氣度。按常理,漢人襲殺迎使者的匈奴人於不備,犯匈奴人在先,匈奴人如何報復並不為過,可漢使卻勇敢地率著他的下屬如此鎮定自若地向右賢王廷進發,迎接那莫測的懲罰。這不得不使骨突欽佩起來,他甚至有些欣賞這位年輕人了。他的手臂經昨夜的及時治療,腫痛已消,活動自如了些,這使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日近午時,戈壁灘熾熱起來,陽光白森森地照著曠野渾沌一片。忽然,骨突覺得整個隊伍停下來了,他往前方一看,發現塵土灰濛濛地蓋住了視線,從白熾的太陽光暈中飄出右賢王的大旌,約有千餘騎樣子的隊伍列成戰鬥隊形緩緩向他們逼來。他明白,昨夜突圍的那幾騎飛報右賢王,右賢王竟親自帶援兵來了。他看到張騫掙扎著躍下舁床,大聲地喊著,漢卒們都排成整齊的陣勢。他連忙下了舁床,在親卒的幫助下,忍痛跨上一匹馬,對張騫說:“漢使勿驚,容我去稟右儲耆王。”然後,他讓兩名親卒扛起大都尉的狼旌,縱馬而去。
右賢王的隊伍漸漸近了,雖未發起攻擊,卻迅速包圍了漢使的隊伍,千餘騎都身披重皮鎧甲,人人臉上嚴峻,殺機陡現。騎著一色白馬的右賢王率領著打旗護衛的10騎在大都尉呼衍骨突的牽引下向漢使張騫馳來。
張騫命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