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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先申請吧,我會給我的導師寫封信推薦一下,你的才華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他們肯定能接收你。”孫玉智微笑著對那小年輕說道,只有秦海能夠看出,他的笑容有那麼一絲的牽強。
孫玉智把小年輕送出房間。再回來的時候,衝著陳賀千和秦海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們教研室的一個助教,非常有才華,非常得力……可惜。不想留下來。”
“想出國?”陳賀千問道。
孫玉智道:“是啊。因為我在國外呆過幾年,也算認識一些人吧,他就來找我幫他寫推薦信。算上這個,我已經推薦過五個了,現在前四個在國外都混得挺好的。在國內是條蟲,出了國都變成龍了。”
“他們走了,你們這裡不是空了?”秦海明知故問,“你怎麼沒想過挽留一下?”
“挽留什麼?”孫玉智帶著怨氣說道,“你看我,好歹是個博士,副教授,都混成這個樣子,他們這些小年輕還能怎麼樣?他們來找我幫忙推薦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說,出去也好,最起碼,讓自己的生活先超越初級階段吧。”
這是秦海今天第二次聽人說起初級階段這個詞了。當年國家對自己的社會形態的定位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意思是很多制度還不成熟,需要不斷探索。中國的老百姓從來都是不缺乏幽默感的,許多嚴肅的政治詞彙,都可以成為人們日常調侃的用語。由於社會上存在著許多不盡人意的事情,大家就把這些問題統一都用初級階段來加以解釋。
在剛才孫玉智出門的那一小會,秦海已經把整個屋子都打量了一番。這是一間不足20平米的小屋,屋子中間拉了一道布簾,把屋子分隔成兩間。在布簾後面,孫玉智的夫人正在指導他10歲的孩子做作業,剛才她出來給陳賀千和秦海倒水的時候,秦海偷眼看了一下,發現裡面有一張床和一張寫字檯,餘下就沒什麼了。
布簾外面這一半,擺了一張單人床,床上有一個自己用木板釘的三層書架,滿滿當當地都是書和影印資料。另一面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個單開門的冰箱和一個簡易的衣櫃,床前有一張很小的桌子,孫夫人給他們倆人倒的茶水就放在這桌子上。
從屋子的格局來看,秦海可以想象得出,這一家人應當是母親帶著孩子住在裡間,孫玉智自己住在外間。孩子要早睡,而孫玉智無疑是要經常熬夜做研究的,所以這樣安排更合適一些。秦海本能地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事情,在這樣一個屋子裡,孫玉智兩口子怎麼解決那些兒童不宜的問題呢……
孫玉智沒有想到秦海會去思考這樣一些不靠譜的事情,他指著秦海,笑著問道:“還沒請教,您怎麼稱呼?”
“秦海,現在在安河省青鋒農機廠工作。”秦海簡單地回答道。
“哦,小秦。”孫玉智點了點頭,以秦海的年齡,他這樣稱呼一句也並不為過。他在心中暗想,這位小秦應當是陳賀千的什麼親戚吧,陳賀千把他帶到自己這裡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想打個招呼,讓他考自己的研究生。
其實由於社會上“讀書無用論”思想的泛濫,考研究生的人數並不多,工業大學有些專業甚至都招不滿人。如果考個研究生還要陳賀千帶過來走後門,只能說明此人的成績很不堪。孫玉智在這一剎那間甚至在考慮自己是否應當接受這個研究生,如果接受的話,如何操作,如果不接受,又如何向陳賀千解釋……
“你沒聽說過小秦的名字嗎?”陳賀千呵呵笑著對孫玉智問道。
“什麼?”正在想入非非的孫玉智一愣,他看了看陳賀千的表情,又扭頭去看秦海,一個名字突然在腦子裡閃現出來,他下意識地指著秦海問道:“你就是那個……搞熱噴塗的秦海?”
熱噴塗工藝的提出,在搞金屬材料的這個圈子裡引起的波瀾非同小可,尤其是知道這項工藝居然是中國人率先搞出來的,國內的學者就更是驚訝莫名了。孫玉智好歹是個材料學專家,豈能不知道熱噴塗工藝臺前幕後的那些八卦,雖然發表在學術刊物上的論文都是李林廣、嶽昆他們署名的,但秦海這個名字始終都與這二人如影隨形。
“熱噴塗機是李林廣老師和嶽昆老師搞出來,我充其量只算是一個出資人罷了。”秦海微笑著解釋道。
“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我該……該稱呼您秦總吧?”孫玉智臉上閃出了惶恐之色。過去三年中,熱噴塗機的出口創造了多少外匯,他是有所耳聞的,而秦海身份是青鋒農機廠的董事長,那就是一個億萬富翁了。對於一個銀行存款連1萬元都不到的窮教師,一個億萬富翁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