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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到下午三點!“不過三點也快到了,就等著聽吧。”尚師把半導體抱在懷裡,旋扭已撥到了八的位置。他上班總要把半導體帶來,這似乎已經成了習慣。高崇明問他:“尚師,你說會有啥重要廣播呢?”“我也不知道,就等著聽。”王主任突然上了樓:“不管發生啥事情,一切行動都要聽指揮!”說完,就下樓走了。尚師說:“也不知道他咋乎啥呢,一天就是這兩句話,你們聽他還說過別的沒有?”也是的,王主任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切行動聽指揮”!
下去又落了幾捆布,就到了下午三點。廣播裡連續響了十五下,最後一響與前面有點區別。接著,就是一陣肅穆的音樂——哀樂!會是誰逝世了呢?當然是中央領導人了!年初的時候,周總理逝世了,七月,朱委員長又逝世了,現在,會是誰呢?哀樂,連續播放著,按照這種等級,莫非是……我和尚師、高崇明面面相覷,卻誰也沒有說。終於,哀樂停了,廣播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同志,於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時十分,不幸逝世,終年八十三歲。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毛主席,永遠離開了我們!”一剎那間,車間裡的織布機全部停了,一切與此不諧調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工人們全都原地肅立,垂首默哀。我和尚師、高崇明仍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二樓就我們三個人,但這麼坐著似乎也不妥,萬一有人上來怎麼辦?於是就站起來,象挨批鬥似地垂著頭。站了好長時間也沒有人來,我們都覺得尷尬。最後尚師說;“現在倒希望他來指揮一下,他可不來了。”我和高崇明有點忍俊不禁,但是卻不敢笑。我甚至掠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毛主席怎麼會不在了呢?怕不是有人造謠吧!但是誰敢造這樣的謠呢?事後我一直驚奇,我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呢?居然連中央臺播送的訊息也懷疑!
毛主席確實是不在了,他也像普通人一樣,循著生老病死的規律發展。但是,中國往何處去呢?毛主席畢竟不是普通人!半個多世紀以來,毛主席領導我們從勝利走向勝利。沒有他,可以說就沒有今天的中國。雖然在晚年,由於種種原因,他發動了文化革命,使黨和國家走了一段彎路,但是隻要有他在,人民就有了主心骨,“四人幫”就不敢為所欲為。“四五運動”後,他雖然罷免了*,卻啟用了華國鋒,並指定其為接班人。這就說明,他對“四人幫”也厭惡至極,他絕不會讓他們的如意算盤得逞。至少在這一點上,他和全國人民還是心心相印的。這就夠了,對一個病體垂危的老人還能要求什麼呢?現在他不在了,高興的只能是那四個,他們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可以放開手腳實現他們的夙願了!而從現任職務和年齡來看,他們似乎也具備了成為黨的新一代領導的可能。但這,又是全國人民不願接受和看到的。因而,人們的心也象哀樂一樣地低沉,也象長鳴的汽笛一樣地悲憤!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上演了一幕幕滑稽劇!
在梆子井,居民們在吳家大院開弔唁大會。毛主席的像被蒙上了黑紗,邵主任帶領大家默哀了三分鐘,弔唁活動正式開始。“哇——”一聲嘶心裂肺的大嚎,象晴天起了一聲霹靂,驚得樹上的鳥兒也振翅飛走了!眾人回頭一看,張鳳蓮象犯了癲癇似的,兩手在空中亂抓,身子搖搖欲墜,兩邊的人急忙扶住了她。緊接著,孫喜鳳也嚎啕大哭,哭得比張鳳蓮還悽慘。受她二人的感染,全場一片唏噓之聲。唯有邵主任哭不出聲,於是就繃著個臉,象誰欠了他二百塊錢沒還似的。奶奶由於在通宵食堂洗碗,也就沒有參加這裡的活動,當然那裡也會有一番同樣的場景,真不知奶奶是怎麼應對的,不過她正好藉此休息一下。
“咕咚!”張鳳蓮突然昏厥了,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大家抱著她,掐人中的掐人中,掰眼睛的掰眼睛。“趕快往醫院送吧,”邵主任說:“胡折騰啥呢!”“蓮妹子跟毛主席的感情深得很!”孫喜鳳說:“不象有些人是假哭,蓮妹子可是真哭呢!哇——”她說著又哭起來:“毛主席呀,你咋說走就走了呢,人不是都說你能萬歲麼?”這次孫喜鳳可哭出了藝術:她捶胸頓足,聲音一長一短,蛤蟆嘴大張,涎水直流。最後,索性坐在地下撲天搶地地哭,直哭得人去場空,她才從吳家大院走出來:“都是假的,就我是真的!”
緊鄰我家後院,住著一個國民黨縣官的太太,那天她也哭昏了過去,被人從辦事處攙了回來。但是時隔五年後,她卻起走了深埋在牆根兒的一箱金條。總之,這個階段,善於偽裝的人都在表現著自己。有突然昏倒的,有見了毛主席的像就泣不成聲的,甚至還有一口痰沒上來弄假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