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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而且在廠子上,前者與後者亦有區別。於是,我又想起了李老師的那句話,“那麼可怕的病,今後有哪個單位敢要他呢?”因而我對招工抱的,只是一種聽天由命的態度。但是我也很想知道,究竟哪個廠子會要我?曉梅說:“你也就是去個社辦廠區辦廠,誰要你當初說那麼個病呢?”“你不要說,我還真有那個病呢,不然我怎麼就早早地當了娃他爸呢。”“你還真有那個病?”“真有,不信了啥時候犯犯讓你看。”“你可不要嚇了俺娃。”她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竟然當真了。
說歸說,誰不想去個好廠子呢?這可不是幹臨時工,要呆一輩子的!但是想去是一方面,能不能去又是另一方面。幾年的社會經歷使我懂得了這樣一個道理:理想和現實總是存在著一定距離的。理想越大,和現實的差異就越大;理想之成為幻想,就在於它超越了現實所許可的度量界限。你比方我想上大學吧,就必須先參加工作,經過兩三年後,由單位推薦你去上大學。舍此,這種理想就成為幻想,永遠也實現不了!因而這幾年,我把理想與現實的距離縮短再縮短,以致於最後,什麼是理想,什麼是現實,我已經分不清了:現實就是理想,存在即為合理。你比方我現在是一個炊事員,至少目前是如此。那麼這個階段,你說的話,你做的事,必須符合炊事員的要求。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要想!但是現在,社會卻給了我一個可以想點鍋碗瓢勺之外的事情的機會了。現實已不需要我再做一個炊事員了,至少不需要我再做一個臨時的炊事員了。既然社會已經不滿於我的現狀了,那麼我隨之產生一些想法、也不應算做是非分吧?也許現在誰也不會說,你就好好揉你的面、淘你的米,不要亂想。這不,章師問我:“招工了,你想去哪個廠子呢?”“哪兒能要我,我就去哪兒。”“你這娃,年輕輕的,咋會沒有廠子要呢?”他當然不知道我那個病,繼續問道:“你到底想去哪個廠子呢?”聽口氣,他就象招工辦的主任似的。“章師,我哪兒不想去,就留在這兒給你當下手。”“你這娃,可哄我老漢呢,哪有年輕娃當一輩子炊事員的。”“你不就當了一輩子炊事員嗎?”“我是沒辦法,都四十歲了才招上工,也沒學上啥手藝,就會個揉麵切菜,還學得不精。”章師說著看了王師一眼,王師仍然坐在門口抽菸,背朝裡面向外,連他看也不看。聽到這句話他忽然磕了磕煙鍋說道:“當炊事員有啥好的呢,一輩子侍侯人,到老了還得聽人使喚。你還是尋個廠子,學個車工鉗工的好。”而我覺得,在這裡當炊事員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雖然工資低點,卻能吃飽。在我這個年齡,在現在這個年月,能吃飽甚至是最主要的。我的定量是二十七斤半,如果不是在這裡的話,遠遠不夠。那麼就是舅舅說的,就得買高價糧。“你一個月甭說拿四十塊錢,就是五十塊,也得用多一半去買糧,你算算,還剩多少錢。”而我在這裡幹就不同了,每個月給奶奶二十塊錢,我還餘下十六塊錢。這個月奶奶又把給她的錢減到了十五,這樣我就可以餘下來二十一塊錢了,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再說,我的最終目的是上大學,並不在乎眼下幹個什麼。倘若有那麼一個廠子,能讓我上大學,別說讓我現在當炊事員,就是讓我打掃廁所我也願意。我在老陳那個廠子幹,不就打掃了幾個月廁所嗎,而最後還被趕了出來。由此我想到現在這個廠,如果能在這裡轉正,那麼,憑著我在這裡的工作態度,憑著我給人們留下的印象,也興許……
晚上,我就把這種想法對曉梅的母親說了。“這麼大的事我說恐怕不行,我只能介紹你幹個臨時工。要不,你還是先參加招工,廠子好了你就去,不好了你再回來。你在俺廠幹了這麼長時間,真要走,甭說別人,我都有點……”她說著還抹了一下眼睛,彷彿我會去一個很遠的廠子似的。實際上,我能去的,也就是曉梅說的區辦和社辦廠,而這類廠也大都在附近。我把我的情況分析了一下,正因為我有那個“病”,那些高危險的行業和廠子對我無疑是拒絕的,象喜子他哥那個廠。那麼剩下的,就是那些既無危險又無公害、即使我犯了“病”也不會造成什麼惡果的廠子了?就象舅舅當年挖空心思地要找出哪些病能在農村造成後果一樣,我現在卻要從相反的角度找出我的“病”能給哪些廠子造成危害,或者說廠子給我造成傷害,總歸是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廠房爆炸,血肉橫飛,生產流程突然中斷,並且短時間內不能恢復!那麼如下的廠子是排除我的:機床廠,這就是為什麼不把我分到那些擁有大型裝置廠子的原因。化工廠,我扳倒了硫酸罈子怎麼辦?製藥廠,我吃了有劇烈反應的藥怎麼辦?經過一番剔除,結果卻可笑又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