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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了。可是現在看來,他們的問題還在其次,而我的問題卻上升到了階級鬥爭的高度,這對我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我一直認為,我和紅仔,四猴不是一類人,他們早已墮落成了社會的渣滓,而我,不過是要和三娃子打架,如果三娃子不罵我的話,如果我們還上學的話……
“這三個娃今天來了沒有?”廖主任停下稿子像是問我們又像是問自己,老陳走上前低語了兩句。廖主任向臺下看看,抖了抖稿子繼續念道:“所以我們這個學習班,就是要改造你們。改造的方式主要是學習,除了學習還要勞動。具體地說,就是挖防空洞,這是革命賦予我們的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改造的好壞直接就體現在勞動上。如果挖防空洞的時候你偷懶,不能完成當天的定額,那就說明你還沒有改造好。你們這期學習班為期一個月,一個月內必須把防空洞挖成、挖好。防空洞挖成了,你們的學習期也就結束了;不然的話,學習班還可能延期,即使過年也不可能讓你們回家。當然這種情況誰也不願意看到,我想也不會發生,我相信大家能在這期學習班裡,高標準嚴要求地完成好這項任務,以實際行動向黨的“九大’獻禮!我的講話完了,謝謝大家。”
接著是派出所所長講話,他講話的主要內容是:派出所協調工宣隊把這期學習班辦好。如果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些工宣隊不能解決的事情,干預或者影響了防空洞的順利挖成,那麼派出所就要發揮職能了。實際上有工宣隊已經足夠了。工宣隊除老陳小陳外,共有四十多名隊員,而我們不過六十來人,就是二對一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據說這些人原先都是廠子的武鬥干將,大聯合後他們卻不能再幹活了,只剩下了一種本事,就是打人。但是這些人大都和廠裡的現任領導關係不錯——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派系頭頭兒。於是,他們就被當作工宣隊派到外面,只拿工資不幹活兒。
老陳又重申了一下各項紀律及所要注意的事項後,大會就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聲中結束了。
剛回到宿舍,小陳就來收伙食費了。奶奶給我帶了十五塊錢,小陳說:“這還不夠伙食費呢,先給你買半個月吧。”猛子天財帶的錢也不多,也買了半個月。天財說:“誰在這兒呆一個月呢,飯票吃完咱就回。”可是廖主任說得清楚,學習班是一個月,如果防空洞挖不成的話還會延期。猛子問:“那咱的飯票吃不到月底咋辦呢?”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小陳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給邵主任已經說過了,讓家裡再給你們拿點錢來。你們只管挖防空洞,啥事都甭操心!”
飯是苞谷糝鹹菜窩窩頭,外帶一盆涼調紅蘿蔔絲。大家圍住飯桌吃得很香。紅仔兒在旁邊的桌子上抱著那盆紅蘿蔔絲說:“誰都不準吃,我吃夠了你們再吃!”於是,其它的孩子就只能吃鹹菜,鹹菜吃完後就眼巴巴地望著紅仔兒。紅仔兒把紅蘿蔔絲吃了半盆後說:“也沒啥吃的,你們吃去。”於是紅蘿蔔絲被一搶而光。
下午,我們被分成了兩組,大頭四猴那個組在後面挖,我們跟著小陳來到了前邊。到了花圃邊小陳說:“防空洞有兩個入口,這個入口就定在這兒。”於是那些冬青玫瑰被一鏟而光。接著在花圃的中心,交叉支了三根槓子,交匯處用繩子栓牢,又吊上去一個動滑輪。一切就緒後,小陳說:“開始挖吧。”
時值隆冬,地硬得像磚頭,一鎬頭下去挖下的不是土,而是飛濺的火花和冰渣,小陳說:“任何事都是開頭難,只要把這個凍土層弄開,其它的問題就好說了。”有人說,拿個十八磅的大錘來敲。十八磅的大錘拿來了,卻沒有人能掄動。又有人說,用火烤,於是那些剷下的花被攏到一起燒了。我們幹活時,紅仔兒一直袖手旁觀,現在見有了火,又坐到火邊烤了起來,小陳走過去,一腳就把火星子踢得亂飛。“燒火不是為了讓你烤的!”紅仔兒又站到了一邊,袖著手說:“我就是不勞動,看你能把我咋。”
整個下午,我們的勞動也沒有產生任何效益,那個凍土層無論如何也弄不開。有人估計,它至少在一米厚,要把它弄開除非用先進的機器。“有什麼機器呢。”小陳說:“咱就是這鐵鍁鎬頭,當年解放軍用小米加步槍把蔣介石八百萬軍隊都消滅了,咱還敲不開這凍土層!”“敲不開晚上加班敲!”老陳來了說道:“像你們這樣的速度,甭說是一個月,兩個月也完不了工。馬上就要過年了,真要是過年還完不了工,你們就在這兒繼續挖。我也不回去,陪著你們。不過我還是希望,過年大家都能回去,畢竟一年到頭了,但是要完不了工,咱都得在這兒耗著!”想來也是,早早完工早早回去,誰願意在這兒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