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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也沒有原諒過自己,但是,世上有賣後悔藥的嗎?爸爸,請你相信我,不管我對你有著怎樣的看法,有著多麼深的埋怨,但我還是愛你的。我知道,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雖然曾經你給它帶來了災難,但你的後半生卻在努力地使它從這場災難中解脫出來,你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有時覺得,這場災難就象你身後的架子車,你永遠也解脫不了,直至你走向冥界的那一天!好了,爸爸,現在你總算解脫了。我知道,你是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悔恨去的,但我相信,那裡一定是一個清靜的世界,願你在那裡安息吧!
你的不孝兒,王天勝。一九七一年,五月十五日,夜。
看完老大的日記,舅爺出殯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那天,孩子們決定了火化他,我和奶奶一大早就來到醫院。八點多,舅爺的遺體推出了太平間,身上蒙著碩大的白布。老大帶領全體孩子們,向舅爺的遺體三鞠躬,然後揭開了白布。舅爺安詳地躺著,絲毫也沒有大限來時那種恐懼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殯葬人員為他做了必要的修飾,舅爺一下子年輕了許多,彷彿又恢復了三十年前的樣子。然後他們又給舅爺擦洗開身子,舅爺的兩條腿呈羅圈狀,枯瘦得就象兩根杆子,膝蓋處結滿了碩大的疙瘩,就和我家那老槐樹一樣。“兄弟,你可憐呀!”奶奶突然撲在舅爺的身上放聲痛哭,老大走過去,俯在奶奶的身邊低聲說:“姑媽,不敢哭得太慘了。”奶奶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老大攙著她離開了遺體。“雯雯,你把咱姑媽攙上。”
老大幫著殯儀館的人料理完一切,出殯就開始了,大家跟在遺體後面緩緩向靈車走去。我和奶奶走在最後面,老大過來對奶奶說:“姑媽,去的人多,車坐不下,離得遠的人就可以不去了。”於是,我就回來了。其實我也並不想去,舅爺已經走了,有什麼好看的呢,不過是一縷輕煙,“死者長已已,存者且偷生”罷了。
從樓上下來,雯雯還沒有回來。不知怎麼,我總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有點什麼,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我們不過有著相同的命運罷了!現在,我是不用上山下鄉了,那麼她呢?但願她能帶回好訊息來。
黃昏的時候,她終於回來了,臉曬得緋紅,象西天的雲彩。“證明開了沒有?”“沒有,血壓還不是很高。”她有點沮喪。“俺奶不是認識人嗎?”“人家和你奶也不是個什麼關係。你奶一個勁兒說我的情況,說我沒媽沒爸、多麼可憐,可人家還是要給我量血壓。量完後說,‘血壓不高,下次再來。’”“那你就下次再去唄。”“下次血壓還不會高。”“你讓我回去問問俺小舅,也許他有辦法。”
回到梆子井,小順子說:“今天晚上的約會你不要忘了。”“你放心,忘不了!”這次我記得清清楚楚,晚上七點半,北油巷口!如果上次也象這次的話,我是不會失約的——我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及至到家後,我的腦子裡卻閃出了一個人!
第五十五章
七點半不到我就來到北油巷口。小順子仍然扮演著媒人的角色:“今天你倒挺準時,不過她要等到天黑才能來呢。”“不是說七點半嗎?”“你男的多等一下怕什麼?”還真搞的和幽會一樣!
北油巷是一條安靜的巷子。也許是市政公司忘記了它,它的路面永遠也不鋪,坑坑窪窪的,以前我只是上學時才從這裡走過。一到晚上,北油巷裡闃然無人,只有一盞路燈透著昏黃的光。也就在這盞路燈亮起的時候,她來了。小順子悄然引退,我甚至不知他怎麼走的,也不知我該說些什麼,倒是她先開了口:“前天晚上你怎麼不來呢?”我不知如何回答,囁嚅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小順子沒有對你說?”“說得不太詳細,我想聽你說說。”“也就是那些。”她垂下頭說。
天還沒有全黑,我向北油巷裡走了走,她忽然提出:“咱們到城外去吧?”“到城外去?”不容我分說,她就上前挽住了我的臂,幾乎是拽著我向城牆走去,經過我家門口時我惶惶不安,象作賊似的。
總算到了那條順城的小巷,我問:“小順子說他欺負你,他怎麼欺負你了?”她低頭不語,挽著我匆匆地來到城外。夜色很好,小樹林裡瀰漫著野花的芬芳,護城河在月光下靜靜地流淌,溫潤的風習習吹著,我們坐在了河岸的草地旁。她挽著我的臂默默坐下,又把頭輕輕地靠在了我的肩上。好半天竟相互無言,似乎來這裡也就是為了這麼坐著。“昨天晚上,你去我家了?”“嗯。”聲音很低。“小順子說他是我們學校的,是誰呢?”“陳冒揚。”果然是老陳!老陳鰥居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