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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林永強很不高興:“葉子菁同志,請你坐下,我沒說要聽你的彙報!”
葉子菁真做得出來,硬挺著站在那裡:“那麼,林市長,我就請您改一下口:在‘八一三’火災正式進行司法定性之前,先不要再說是放火好不好?這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啊!我們檢察院送上來的報告說得很清楚,案情發生了重大變化……”
林永強火了,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口氣很嚴厲:“葉子菁同志,你今天到底想幹什麼?啊?請你注意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和在座的領導還用不著你來提醒!”
葉子菁實在夠頑強的:“林市長,本案涉及到準確定性,涉及到兩個公民的生命,我必須在這個會上進行認真慎重的彙報!情況我剛才才搞清楚:公安機關認為是故意放火,我們檢察機關不能認同!今天,江正流同志也在場,我想,我和江正流同志正可以當著各位省市領導同志的面,把問題擺到桌面上,談個透徹明白!否則,不管是誰的指示,長恭同志也好,您林市長也好,我們恐怕都很難執行!”
王長恭盯著葉子菁,極力壓抑著,嘴角微微抽顫,臉色難看極了。
唐朝陽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說,砰然一聲,折斷了手上的鉛筆。
林永強大概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桌子一拍:“葉檢察長,既然王省長和市委的指示你難以執行,那麼,我就沒必要再講吓去了。現在,請你來給我們做指示好了!我和唐書記,還有長恭省長,包括在座的這些常委、市長們都洗耳恭聽!”
王長恭忽地站了起來:“算了,子菁同志這個指示我就不聽了,我馬上還要趕到南坪,南坪市還有個會!”說罷,讓秘書小段收拾起桌上的資料夾,起身就走。
唐朝陽、林永強和與會者們都很意外,紛紛站起來,出門為王長恭送行。
王長恭將大家全攔住了:“請同志們留步,繼續開會,一定要開出個結果!”
王長恭走後,大家重新坐下,葉子菁又倔強地站了起來,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哭腔:“唐書記,林市長,同志們,首先宣告,我這不是什麼指示,我哪有資格給在座領導做指示呢?可作為一個檢察長,我必須把職責範圍內的事彙報清楚啊……”
林永強再次拍起了桌子,幾乎在吼:“知道沒資格在這裡做指示就不要說了!”
唐朝陽敲敲桌子提醒道:“哎,哎,林市長,火氣不要這麼大嘛!”這話說罷,才又溫和地批評起了葉子菁,“子菁同志,不能太以自我為中心啊,更不要這樣自以為是嘛!你檢察院說是失火,他公安局說是放火,我們暫時接受了公安局的說法,用了一下放火這個詞,你就一而再,再而三跳起來,不太像話吧?如果我們暫時使用你的說法,用了失火這個詞,江正流同志是不是也要像你這樣跳起來呢?如果這樣的話,我們還能講話嗎?不就是一種暫時的說法嘛?著什麼急啊!”
什麼?放火只是一種說法?江正流注意地看著唐朝陽,心裡不由一驚。
葉子菁似乎也聽出了話中的意味:“唐書記,那……那你的意思是說……”
唐朝陽巧妙地阻止了葉子菁的追問:“子菁同志,我的意思很清楚,從王省長,到我和在座的同志們,包括你這個檢察長,大家都要對法律和事實負責嘛!”
林永強意識到了什麼,婉轉地提醒說:“唐書記,咱可要開出個結果來啊!”
唐朝陽根本不接茬兒,看著林永強,又說:“永強同志,我看子菁同志也有正確的地方,我們在用詞上是應該注意,也希望同志們注意,不要再提放火失火了,到底是失火還是放火,請檢察和公安兩家坐下來進一步分析研究,在他們得出一致意見之前,先用箇中性詞‘火災’,‘八一三’火災!”略一停頓,又明確指示說,“散會後,政法委田書記和王秘書長留下,你們和子菁同志、正流同志繼續好好研究,就不在這裡討論了!說到底,我們這些省市領導都不是法律專家,火災的性質不能由我們哪個人來定,黨的領導絕不意味著包辦具體案子,這是個原則問題!”
會議的風向一下子變了,變得極突然,包括林永強在內的與會者都怔住了。
江正流注意到,葉子菁眼中的淚水一時間奪眶而出,衝著唐朝陽點了點頭。
沉寂了好一會兒,江正流才問:“如果我們公安和檢察最終無法統一呢?”
唐朝陽說�:“這也好辦嘛,就請省公安廳、省檢察院一起來定。再不行,還有最高人民檢察院嘛,長山市委既不能以權代法,也沒有義務做你們的裁判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