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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問了一句。
“大概半個鐘頭以前。”一個男人回答道。
“您看看錄象吧。”另一個男人遞過一隻巴掌大小的電子監控儀,費智信只瞟了一眼袖珍的螢幕,就從鼻孔裡冷冷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肯再睹。
電梯停在酒店的第十七層,電梯門徐徐開啟,缺席董事會的諮詢部經理居然等在電梯口,畢恭畢敬地彎腰招呼道,費總。
費揚剎那間明白了,那些陌生男人,必定是諮詢部經理的外圍嘍羅們。他潛意識地感覺不妙,以他的經驗,但凡是有諮詢部經理這位仁兄出現的場合,無一例外會發生一些陰暗的、齷齪的、卑劣的事情。
“是哪一間?”費智信沉聲問。
“請朝這邊走。”諮詢部經理引領他們穿過酒店長長的走廊,轉個彎,在走道盡頭的一間客房門前站住。那個手拿電子監控儀的男人搶先一步,用門卡開啟了房門。
費智信大步跨了進去,費揚疑慮重重地跟著。房間裡,有一對男女站在桌邊,背對著門。男人緊摟著女人,女人則伏在他的肩頭,低聲啜泣。
“……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是我念念不忘那個中秋的月夜,那時侯的你,剪著前劉海,穿著寬身旗袍,脖子上還帶著痱子粉漬,是那麼的柔弱,那麼的美好,卻又是那麼的寥落,那麼的哀傷……”男人深情地呢喃著,輕微的開門聲顯然沒有驚動到他們。直到費智信走到跟前,他們才如夢初醒地分開來,驚疑地回望過來。
藥道 第十六章(6)
費揚倒吸一口冷氣。那個高大的銀髮男子,是靳大夫,而被他攬在懷裡,瘦弱纖小的黑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費太!
靳大夫和費太的訝異,不啻於他們父子倆。費太本能地拽著靳大夫的胳膊,依偎著他,發著抖,像是要把他藏起來,又像是要與他奪門而逃。
“兒子……”費智信忽然崩潰了,他嗚咽一聲,虛弱地抓住費揚的手,像是要從他的身上吸取力量。費揚感到費智信的身體顫慄不止。
“靳忠烈,你這個流氓!你竟敢欺負我的母親!”憤怒的火焰轟地一下子,隨風驟起,瀰漫在費揚體內。他失去理智,衝過去,揮拳擊向靳大夫。
靳大夫沒有躲避,費揚的一拳,直衝他的鼻樑,鮮血從他的鼻腔裡噴湧而出,他用手捂住鼻子,看向費揚,眼光裡有無限的悲哀。
費揚未加多想,再一拳,揮打向他的臉,靳大夫的眼鏡摔落下來,人站不住,搖晃著,倒了下去,帶翻了桌椅,唏裡嘩啦地亂成一團。費太不由得尖叫一聲,撲過去,哭著抱住靳大夫,擋住了費揚源源不絕落下的拳頭。
然而靳大夫已經被費揚揍得口鼻流血,費太拼命從衣角扯下一塊布,徒勞地想要為他包紮傷口。費太的那隻殘臂笨拙地抽動著,怎麼都使不上勁,急得她直哭,直跺腳。靳大夫將她的殘臂握在自己的手中,安慰地對她微笑著,告訴她不必擔心,自己的傷口沒有大礙。費太猛地撲進他的懷抱,失聲痛哭。
費揚看著眼前這溫情的一幕,整個人恍惚得要命,如在夢境中。
“費總,我們——”諮詢部經理探詢地望著費智信,請示他是否需要對那對偷情的男女動粗。
奇異的是,費智信竟然疲憊地搖了搖頭。
“小揚,我們走吧。”他面色如土地喚過費揚,失魂落魄地率先離開了這間給他帶來屈辱的屋子。見狀,諮詢部經理和他的手下也只得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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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太一回宅中,就被費智信幽禁起來。費智信把她反鎖在房中,並且安排兩名僕傭二十四小時輪流守著她,不許她出門,也不許她尋死。
“你到底還是回來了!”費智信羞辱她,“靳忠烈怎麼沒帶你私奔呢?是他沒那賊膽兒,還是你丟不下費家的金山銀山?”
“啊,我明白了,是靳忠烈嫌棄你了,不要你了,對不對?”費智信陰陰地嘲笑道,“人家美國遍地都是大屁股大奶子的洋妞兒,靳忠烈能瞧上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兒?”
“要不是顧念著費家的名聲,像你這等無恥的淫婦,就應該被扒光了,跟你的情夫一道捆了,遊街示眾!”費智信怨毒地說。
費太自始至終默默承受著費智信的懲罰和咒罵,不申辯,不反抗。她一身黑色衣裙,眼光空洞無神,一聲不吭,活像是一截枯木,或是一堆灰燼。
費揚無法幫費太求情,他只是到廚房裡去,囑託廚師為費太熬了一碗燕窩羹,親手端上樓,想了想,終究沒有勇氣跨進費太的房間,吩咐僕傭代他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