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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落完畢,露出暗黑的一個個球鞋腳印。我捂住鼻子,找我的宿舍。我推了一下木製的宿舍門,門差點折成兩段,忽悠忽悠地晃著。我看看地上凌亂的一雙雙球鞋和分不清本色的一雙雙球襪,直反胃。我覺得這地方不是人住的。難得一中那麼好的名聲,而男生宿舍卻是這麼一個汙穢場所。
我選了個下鋪。因為我晚上睡覺總是喜歡往下掉,有時候躺在地上睡一晚上也能睡得流哈喇子。但下鋪返潮返得厲害,我在身下墊了床毛巾被就睡下了。
第一個晚上,雖然空氣很汙濁,夜間還偶有人打鼾,屋裡更是像鍋爐房一樣溫暖,但這種群居生活的新鮮感擊敗了所有的不如意,我覺得我睡得仍然很香。
早上五點五十,宿舍管理員(簡稱宿管)的拍門聲把我扼殺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理想幻境中。然後在濃重的硫化氫味道中爬起來。穿上跑鞋,上早操。所謂的早操就是圍著教學樓跑上個十圈八圈的。最後弄得渾身臭汗,溼答答地去上課。鬱悶。
食堂的飯是真夠嗆。以前在初中覺得食堂頂多沒桌子沒椅子,撐死飯做得不好吃。可現在我設身處地了。早上一般就是大餅和稀飯。那稀飯真叫稀,偶爾還能從大米稀飯裡挑出幾隻白松松的肉蟲。廚師揮舞著赤裸裸的大手在餅上抓來抓去。我拿了兩包泡麵就去班裡了。我寧可在班裡喝純淨水,也不喝蛋白質超高的大米湯。
六點四十,教室裡已經傳來讀書聲。
在這種氣氛下不讀讀書是件挺丟人的事。於是我多少看進點東西。這種學習氣氛,二高和三高是沒有的。
我坐最後一排,前面的人可以自由地免費地在任何時間回頭涮自己兩眼。擴招生在一中就是給人找自信用的。
在初中,我一直覺得我好歹算箇中上等的學生,可一上高中,怎麼也找不到自尊了。
越想越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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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了緱瑜就是我們語文老師後,我沒有再輕舉妄動。在一中,我算是根本排不上號的人,沒資格耀武揚威。
我總是覺得班裡的同學有意躲著我。一是我坐最後一排,平時和佐翼他們在一起打鬧也有目共睹,而誰都知道佐翼是年級的扛壩子;二是我本身的造型就有點陽光得過了頭。好歹初中的班頭還經常地跟我說說,雲作,你的頭髮長了,學生不能弄得跟小流氓似的,但高中的老師從來不說頭髮這回事。
對於扶蓉,真的那麼容易就忘了?
我會在每次見到扶蓉後,興奮一節課。儘管我見到她什麼都不會說。我依然堅持著能見見她就行的原則。其實很早以前我就聽說很多人追扶蓉,她那屆的有,我們這一屆的也有。本來我原先的擇偶意識是欣賞比較傳統的女孩,就是對陌生男孩不苟言笑的那種。可是,現在我真的喜歡上了扶蓉。喜歡一個人,可以為她去違背自己很多原則!
我想,能沖刷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以時間來推移感情,時間越長,衝突越淡,彷彿不斷稀釋的茶。東韌對扶蓉的感情,興許也可以慢慢變淡,而在此其間,我能做的,就是給扶蓉留下深刻的印象。
中午放學,我實在是不能接受學校的伙食。就去校外的小餐館吃東西。我硬拉著垣斐然繞遠道把我送到有東西吃的地方。
垣斐然旁邊還有個女孩兒,好像這一個星期都是這女孩兒和垣斐然一起走。我看了看那女孩兒,臉長得還行,就是有一點胖,短髮,個子也有一米七,總體上長得還算勻稱。
等她走了,我問垣斐然那女孩兒是誰,跟他什麼關係。
垣斐然說,她是學習委員啊,叫暢宛。
“開學一個星期了,你連學習委員是誰都不知道?暈,我真服了你了。”
“平時又沒人和我說話,我幹嗎恬不知恥地去找他們說。再說,我不願意和班委攪成一片,讓人覺得趨炎附勢。我這次知道她了,以後要是有機會我看能不能和她溝通一下了。”
扶蓉和一個傻乎乎的男孩並肩走在我前面。扶蓉邊走邊對那個男孩笑著拳腳相加,很熟的樣子。她一回頭,看見我,朝我揮揮手。
好像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學校生活對我來說也一下子複雜起來。學習,愛情,自身地位,每一項都想要處理到令自己滿意的程度,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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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愛情在左,友情在右(5)
我的記憶從此被分成兩段。前面的是輕浮的虛華,後面的還沒過完,只算是沉穩了不少。那種突然被人遺棄的感覺我至今還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