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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亦直直刺穿狼的前胸。
人獸之間搏鬥結束。
狼全死了,我還活著。
在白雪籠罩下空蕩岑寂的村落,只聽見我沈重的呼吸,和垂危母馬的慘厲叫聲。
我不敢說我已恢復理性,也不能確定心中所起伏的只不過思維而已;我渴望躺在雪地裡,卻不由自主提起腳步離開狼群 體走向馬的身邊。
走近馬時,它伸長脖子,急欲抬起前腿,卻再次發出痛苦難忍的悲鳴聲。慘烈之聲在山間迴旋後似直衝雲霄。我站著凝眸看它,看它受到重創的黑色身軀,對映著雪的皚白;看它已不能動的後腿和猶在掙扎的前腿;看它鼻子朝天,耳朵下垂;慘叫時無辜的雙眼,恍若深深陷進頭顱裡。它像是一隻被踩在地下血肉模糊的昆蟲,然而它畢竟不是昆蟲,它是我掙扎受苦的母馬,它一再用力想站起身來。
從馬鞍邊取出來福槍,裝上子彈;當它猶徒然掙扎惻惻哀鳴的當兒,我開了槍,子彈射進它的心臟。
它看上去很平靜,安祥的躺著,鮮血 滿全身。村落一片寂靜,我渾身發抖,聽到自己發出窒息的悶嚎,看到雪地裡滿是自己的嘔吐而毫不自覺。狼的味道,血的腥臭淹沒了我。我提起踉蹌腳步,全身卻搖搖欲墜。
打起精神來,我慢慢走向遍地狼 ,找到那隻差一點殺死我的最後一匹狼,把它扛在肩上,往回家的路前進。
大概走了將近兩個鐘頭吧!
反正我已盡失時間概念了。在步履維艱之中,於狼搏鬥的所感所學,一次次在腦海顯現,每一回蹣跚將跌時,心裡某處便堅韌了起來;路似越走越辛苦,心似越來越強悍。
當我走到古堡大門,我想我已不復是黎斯特,而是撤撤底底另外一個人。搖搖晃晃進入大廳,狼扛在肩上, 體的餘溫早已消失;一陣突來的火光猛然刺疼了我的眼睛。我已筋疲力盡,頻臨崩潰邊緣。
我看到兩個哥哥從桌邊站起,母親似乎輕拍著眼盲的父親——他急於瞭解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開了口,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只知道聲音平板單調,對所有的經驗述說十分簡單。
大約是那種“接著……然後”的不過爾爾。
大哥?格斯丁卻使我從迷惘中甦醒了。他走到我面前,火光從他背後映照,他以明快的口氣,打破我單調低沈的話語說:“你這個小雜種,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殺死八頭狼!”他的聲調冷冽,臉上浮現醜陋的憎厭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正當他說完以上的話,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釀了大錯。
也許是我臉上的神情,也許是母親粗魯的嘟囔,也許是另一個哥哥的一語不發;主要大概為了我的臉色吧,反正不管是為了什麼,在那瞬間,尷尬古怪之色呈現在大哥臉龐。
他開始囁囁嚅嚅地說了一些諸如:“多了不起”、“你一定差一點被咬死”、“ 人還不快去端些熱湯來呀”等等的門面話。可是沒用,那瞬間發生的不愉快小插曲,再也無法挽回。緊接下來,我所知道的事是自己已單獨躺在房間裡。往日在冬夜,狗陪我擠睡在一床的溫暖,如今已不復可得。房裡沒有點火,我更是渾身是血;然而,贓兮兮的我,捲入被窩裡沈睡了。
一連多日,我把自己關在房裡。
我曉得村人已上山發現狼 ,把它們全扛回古堡裡。?格斯丁進來對我說明一切,我則一言不發。
大約一星期過去了。一則對死去的狗懷念稍減,一則認為自己已能忍受新狗為伴,我走到狗屋,另外帶回兩隻已長大的小狗,它們慰我孤寂,夜裡跟我睡在一起。
人進進出出,沒人敢打擾我。
終於有一天,母親精悄悄地走進我的房間裡。
那是夜晚時分,我趴在床上。一隻狗趴在我身邊,另一隻趴在我的膝下。火爐聲轟隆作響。
母親進來了,正如我所預料。
陰暗中,我認出她那種獨特的行走方式,換是別人進來,我早大吼“滾開”了。不過,我仍然沈默不作一聲。
我對母親的愛深摯從未動搖,這是家裡任何人比不上的。最喜愛她的願因之一是,她從不叨唸無謂的瑣碎廢話。
“關上門”、“喝你的湯”、“坐好”等等的話,她從來不說。她總是手不離書,事實上是我們家唯一受教育的人;一旦她開口則一定言之有理,所以她的出現,絲毫沒用惹起我的憎惡。
相反的,她引起我的好奇,她會說什麼呢?她的話對我會產生不同變化嗎?我並不希望她來,甚至沒想過她;但是,我凝視著她,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