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陶陶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但是他會感到恐懼嗎?他對任何事有所感受嗎?”我又是困惑又是激怒。他竟然消失在黑暗裡,黑暗就像地軸一個巨大無比的輪子,一不留神就滾滾而來,我覺得自己不自禁抓緊拳頭,我一定還做出某些沒自信,張惶失措的小動作來。
“聽我說——”她開口了:“在他的腦海裡,旋來轉去的就只是兩件事……”“告訴我是什麼事?”我大聲問道。
“其一是聖嬰公墓下的地穴,在那裡他幾乎被火化;另一個就是小小劇場,舞臺的燈光和舞臺!”“瑞諾劇場!”我脫口而出。
她和我恍如是兩位一體的天使長。用不了一刻鐘,我們已抵達噪雜的大道,經過忙亂的人群,越過冷清的前門,來到瑞諾劇場通向舞臺的後門。
劇場上的大型廣告看板已全拆下來,鎖也全打掉;但是我們輕輕悄悄溜進走道里時,即沒聽到伊蘭妮,也沒聽到其餘幾個的聲音;我回到舞臺,依然是一個影兒不見。
或許阿曼德已來帶走他的孩兒,我沒有收容他們,恐怕是誤事啦!
偌大的劇場空空蕩蕩。只見一根根的大柱子,一幅幅大的繪圖佈景,佈景上或繪白天,或繪夜晚,或繪高山或繪溪谷;只見開啟的化妝室,裡面是小小的櫥櫃,還有一面面亮光閃爍的鏡子。
卡布瑞的手突然抓緊我的衣袖,她指指舞臺下面的廂側,從她的表情上看來,不是別的鬼魂,正是尼克在那裡。
我走往舞臺旁邊,天鵝絨的帷幕全拉到兩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他就在樂隊的席座裡。坐在老位置,他雙手交疊在膝上;面對著我,卻視而不見;只是眼神茫然遠眺,完全是這一陣以來同樣不變的姿勢。
那天晚上我締造卡布瑞的回憶又起,我想起她那時所說的話語;她說,凡人軀殼業已死去,在凡人世界上,她從此再也無所影響,再也不能參與;那種感覺最難消受。
他儼然就是那個半透明,毫無生命的軀殼,是一具安靜不動,面無表情的幽魂;當走進鬼屋時,灰塵滿布,陰影幢幢的傢俱之間,凡人一頭栽進,嚇得大驚小怪的幽魂。還有什麼比這種恐懼更令人啼笑皆非呢!
我望望四周,望望地板,望望他坐的椅子,沒有看到小提琴。我想,倒還好,生機猶在,只要找到小提琴……
“留在這裡,小心看著。”我對卡布瑞說。說話之際,雙眼仰視幽暗的劇場裡外,鼻子呼吸的是熟悉的氣味,一顆心卻已在胸口怦怦亂撞;為什麼你非得把我們帶來這裡不可?哦!尼克!尼克!何必再讓我回到這個對我作祟,陰魂總也揮之不去的地方?哦!我又能責問誰呢?我身不由己回來了,我自投羅網回來了,不是嗎?
在女主角專用化妝室找到一根蠟燭,我把蠟燭點燃起來。地板上,開啟的顏料罐到處可見;掛鉤上,丟棄的服飾也還掛著;所有我走過的房間,觸目俱是零亂的衣服,被遺忘的髮梳和衣刷!枯枝凋花猶在花瓶散散落落,殘脂剩粉猶在地上斑斑點點!
我想到伊蘭妮和另外的幾個,感覺到聖嬰公墓的微弱氣息殘留不去;在地板上,還可以看到他們光腳的痕印;不錯,他們進來過了,他們還點過蠟燭,蠟油的味道還挺新鮮哩!
無論如何,他們並未進入我的老化妝室;這個房間,是每回上臺之前,我於尼克共用的,房門還是鎖著;開啟門時,我渾身發抖,失魂落魄,房間一如往昔,跟我離開以前一模一樣。
房內乾淨井然有序,連鏡子也擦拭光潔雪亮;所有屬我的東西,正如最後一晚我在時,依然樣樣俱在。舊外套還掛在衣鉤上,那是從家裡帶來的一件;那雙皺巴巴的靴子,置放牆的角落;我的彩妝顏料整整齊齊擺著,上臺戴的假髮,還留在木製頭頂上;卡布瑞的老信件疊成一堆;有關我的新聞報道剪報,無論英文法文,全一一保留;一瓶半滿的酒連著乾的瓶塞,似乎還等我開啟。
就在大理石的化妝桌陰影下,被一卷黑外套遮掩一半的,赫然是一個發亮的小提琴琴盒。那不是我們老遠從家裡帶來的提琴,不,那應該就是我買給他的珍貴禮物,跟隨鉅額饋贈之後的禮物,那一具史特底瓦拉,尊榮顯赫的名琴!我蹲下來開啟盒蓋,不錯,這正是漂亮無比的名樂器,精緻的,閃閃發著光輝的,跟一大堆不值錢的東西擺在一起。
如果伊蘭妮和其他幾位,曾經進來這個房間,他們會拿走這具琴嗎?他們可知道這具琴的價值嗎?
我放下蠟燭,小心翼翼地拿出提琴,緊一緊弓上的馬鬃細線,正如尼克做過千百次的動作;然後,我一手攜提琴,一手舉蠟燭,走回舞臺前。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