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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後面,她坐在一塊石板上,頭歪向一邊,手臂下垂著,好像一具無生命的軀殼掛在那兒。她的亞麻布衣沾滿了灰沙。穿便鞋的腳上,泥沙結成了塊,她的眼神空洞茫然地直視著,十足的死亡姿勢。
而他像石頭做的崗哨,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聽不到他們的任何聲息。就像我帶你到島上時,你聽不到他們一樣。我以為自己會因為恐懼而當場消失呢。
然而她的腳上、衣服上有泥沙。她真的來找我,她真的來過!
有人跟著我,進入走道,他正沿著走道曳足而來。我一回頭,看到一個燒焦的傢伙——它僅僅只是一具骷髏,黑色的牙床盡露,獠牙自下 直穿出來。
看到他時,我忍不住喘了一口大氣。他骨瘦如柴,八字腳向外翻著,每走一步,手臂左右搖動。他吃力的往前走,好像並沒有看到我,只是舉起手粗暴推著恩基爾。
“不,不,回到房中去。”他細碎地低聲說著。“不,不!”他似乎用盡力量,
發出最簡單的音來。他乾枯的手臂推著人像,人像卻動也不動。
“幫我忙呀!”他向我求助:“他們走動了,他們為什麼要動呢?把他們弄回去。他們動得越遠,越難把他們弄回去的。”我凝視著恩基爾,雕像隱含生命,卻似乎不能也不像動,令我感到戰慄驚駭。我看著這個黑色的幽魂在大叫,它用手抓著恩基爾,去又無可奈何的景象太可怕了。看看應該死去、狼狽不堪的這一位在暴跳;再望望十分像神又莊嚴無比的另一位,卻屹立在那裡,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幫我忙!”這傢伙說:“把它弄回房去,弄回他應該停留的地方。”我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我怎麼能把手放在恩基爾身上?我怎麼能擅自推他到他所不願去的地方呢?
“如果你幫我忙,他們會沒事的。”這傢伙說:“他們將在一起,他們將會平安。推他呀!推呀!看看她,她到底怎麼回事。看嘛!”“該死的,好吧!該死的!”我克服了羞愧低語著。試把雙手放在恩基爾身上,開始用力推他,但是他就是動也不動,我的力量在這裡究竟全使不出來。而焦乾的那位,在徒勞無功的咆哮和推撞下,變成更急躁生氣了。
他猝然急促地喘息,發出粗嘎的叫聲,瘦削的雙臂向空中揮動,身子直往後退。
“你怎麼搞的?”我說,儘量不叫也不掉頭跑,我已經看到了。
阿可奇在恩基爾身後出現,她站在他的正後方,透過他的肩膀看著我。我看到她以指尖放在他肌肉發達的雙臂上。她的眼眸呆滯卻絲毫不損美麗。是她使他移動了,不僅如此,如今,這兩個正用他們自己的意志力在走路了。他慢慢往後退,雙腳幾乎未曾離地;她被他擋住,所以我只看見她的雙手,她的頭頂和一雙茫然的美目。
我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神智清醒。
他們又一起坐回石板上,又變回今晚你在島上所見的姿勢一模一樣。
焦枯的傢伙幾乎崩潰了,他跪了下來,他不必對我解釋為什麼下跪,他曾經發現他們姿勢不同有不少次。但是從未見過他們移動,也從未見過她剛 的樣子。
我突然知道為什麼恢復老姿勢,她在求助於我。我的自尊和興奮消失了,敬畏先擊垮了我,然後是無限的惘然和悲傷。
我開始哭了,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了,自從在林中跟老神一起,我發現軀殼業已死亡,發現我已受到最大的詛咒;這種即光輝燦爛又勢不可擋的可怕詛咒,降臨在我身上,我卻從來沒哭過。那一刻突然放聲大哭,就像你第一次見到他們時的大哭一樣,我為他們的沈默和孤獨而哭。而這個可怕的小地方,他們雙眼直視,卻視而不見;埃及已死亡,他們猶坐在黑暗之中。
這位女神,這位地母,這個東西,不管她是什麼;總之,這個被忘卻的,沈默的,或者說無助的祖先,正注視著我;這絕不是幻覺。她大而有光澤的眼眸,長如流蘇般的睫毛,正凝視著我。那一刻,她的聲音又浮現了,不像具有古老的法力,只是一種注入我腦內的思維,非語言所能形容的。
帶我們離開埃及,馬瑞斯。這個長老要毀滅我們。馬瑞斯,保護我們,否則我們會在此滅亡。
“他們要血嗎?”那個焦黑傢伙叫道:“他們是因為要獻祭而移動嗎?”乾枯的傢伙懇求著。
“去,去找祭品給他們。”我說。
“我現在不能,我沒有力氣;他們又不肯把療傷的血給我。只要他們肯給我幾滴血,我這焦黑的肉身也許能復原,我體內的血液也得以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