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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宮水底神殿,他內心早該毫無羈絆——這次逢到他大劫難逃,這個人十有八九該趁機離開聽雪樓才對……可如今,完全和他意料的想法、碧落竟然生死不顧的單身闖入月宮來!
他難道不怕拜月教大祭司那樣可怖的術法?要知道、一人一劍闖入這個月宮,分明是有死無生的事!難道……是自己一直以來都錯了?
看見地上橫倒的白衣祭司的屍體,再看到蕭憶情抬頭看過來,彷彿終於確定了樓主安然無恙,碧落長長舒了一口氣,眉間積聚著的殺氣陡然消散,微笑起來,單膝下跪抽劍駐地:“恭喜樓主手刃強敵、一統南疆!”
那樣的恭祝,卻彷彿一柄利刃陡然插入蕭憶情心中。胸口沸騰翻湧的血氣再也壓抑不住,他身子微微一傾,“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那一口血方濺落地面,聽雪樓主的身子卻驀的挺得筆直,眼神冷凝,忽然,右手中刀光一閃,左腕中已被割了一道,殷紅的血一滴滴急速滲入聖湖地底的泥土,蕭憶情仰頭蒼天,一字一字對著天地說出誓約:“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蕭憶情在此立誓:有生之年,聽雪樓人馬不過瀾滄、絕不犯拜月教一絲一毫——如違今日之誓、永世不得超生!”
碧落驚住,此刻才看見遠處的緋衣女子——他的臉色裡有無法掩飾的震驚:靖姑娘…靖姑娘居然在痛哭?這個那樣驕傲、那樣能幹犀利的女子,居然在痛哭?!
眼前白骨森森,天高地廣,然而聽雪樓的大護法忽然間不知該說什麼。
拜月教之戰·同歸·大結局
“孤光,我負你。”天色已經黃昏,站在月神殿坍塌的廢墟中,手指觸控著橫倒的巨大石柱,慢慢將這個巨大變故的前因後果給同盟者講述了一遍,聽雪樓主臉色有些黯然,“你要的東西,我給不了。”
已經讓貼身弟子將失魂落魄的教主扶入白石屋子休息,同時下令那些暫時遷往半山行館居住的弟子不得擅入月宮,這裡的一切都是相對隔絕的——在這之前,他們一定要做好這一場浩劫的清理工作。
青衣術士站在神殿裡,手指間握著一片鑲嵌著藍寶石的玉石碎片——那是天心月輪的殘片,如今靈鷲山上月沉宮傾,神殿坍塌聖湖枯竭,一切,彷彿都是末世般的景象。
孤光的眼睛有些茫然,看著湖中那樣累累的白骨,甚至有些悲憫的意味:原來,迦若祭司不惜以身相殉、付出永閉地底代價的,居然是為了永久的封印這些惡靈。一直以為是馭使邪惡力量、用陰毒術法操縱南疆的大祭司,竟然有著這樣的願望……
當神已無能為力,那便是魔渡眾生。
那一句話,他在大祭司書房的一個神龕上看見過,如今,他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即使化身為魔、也要渡盡眾生——迦若、或者說青嵐的心裡,居然還有這樣隱秘而堅定的願望。
正在自己出神,所以聽得聽雪樓主這樣的話,孤光一時反而有些茫然。他的眼睛,還是看向湖底的方向,下意識反問:“……我要的東西?”
“迦若祭司所有的靈力,都隨著那群惡靈永閉地底——你即使吃了他的軀體,也無法再繼承他的力量。”望著一片白骨的聖湖,蕭憶情的聲音裡第一次有茫然空虛的意味,“我無法做到我承諾給你的了。”
“哦。”彷彿這時才想起自己曾經和蕭憶情訂下的密約,孤光臉色微微一凝,脫口應了一句,眸中浮出了不知是失落還是歡喜的神色。
“但我必然想法彌補——你還要什麼,只要聽雪樓能辦到、蕭某無不盡心竭力。”第一次無法兌現諾言,聽雪樓主人的語氣裡,也有了歉意,許出了這樣的承諾。
然而,孤光對於這句話似乎絲毫沒有大的反應,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句話可以給自己帶來如何大的權力——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的看著遠處聖湖底的人影,忽然笑了笑:“其是我該謝你——我現在得到的東西已經超過我原先預想的。”
蕭憶情微微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卻是聖湖底下的幾個女子身影:緋衣,藍衫,紅裙,在蒼白黯淡的一片屍骨中分外鮮麗。
緋衣女子依然將頭靠在那萬斤的巨石上,一整天都沒有動一下,彷彿凝固的石像。在她身邊,是隨後進入月宮的兩名女弟子——燁火和弱水。
然而本來平靜的燁火、在和師姐趕往這裡後,一眼看到滾落在地的少年的頭顱——那巖山寨裡的回憶驀然甦醒,紅衫少女捧起人頭失神的盯了半晌,崩潰般地痛哭起來。旁邊的弱水不知所以,勸了半日也勸不住,只能呆呆的陪在一邊,看著平日裡文靜的師妹失態地大放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