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格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剛才真做了一件蠢事。我不該演這齣電影。我本來應該等到只有我們倆仍呆在一起的時候慢慢地說服他。我完全可以影響他的。我真不該把他孤獨地扔在一邊,因為他當時已經到了頭腦發熱、躍躍欲試的地步。
過了兩三個小時之後,有人來告訴我,戴特萊夫和他最要好的朋友貝爾恩德打了一針海洛因。
當天夜裡,我又見到戴特萊夫,他對著我笑——一種似乎來自很遙遠地方的微笑。看樣子他很幸福,甚至不覺得有必要和我說話。而我也不想主動去靠近他。對我來說,這一次要比那天夜裡我失去阿特茲時還難受。戴特萊夫走了,走向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就這樣,由於一支海洛因注射器的緣故,我們之間突然變得毫無共同之處而分道揚鑣了。
我繼續出入“音響舞廳”。戴特萊夫很快就找到另外一個女友。她的名字叫安琪,是一個又醜陋、又冷酷的姑娘。可以斷定,他們的關係是好不了的,我從沒見過戴特萊夫和她說話。但是,安琪死死地纏著他。有時候戴特萊夫也來看我,不過,他總是像個陌生人一樣,對我一點也不親熱。一般來說,他找我無非是為了向我要幾個馬克好去買他的海洛因。要是身上有錢,我總是滿足他的要求。
星期天的上午實在難熬,我一直溜達到地鐵車站,心裡想著:“這裡的一切實在糟糕透頂。”我再也不知道我已經走到什麼地步,也不明白為什麼我要上“音響舞廳”去,為什麼我要吸毒,為什麼我還得幹別的事情——我糊里糊塗,一點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有個星期六,因為我身上有不少零用錢,我買了許多各色各樣的毒品,然後一股腦兒全吞下去。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麼回的家。反正我知道從地鐵到家門口的路上我摔倒了好幾次。我只好扶著路邊的樹木和路燈杆連爬帶滾回到了家。路途顯得特別遙遠,走不到頭。可我得堅持到底,否則非死在路上不可。最難受的是我的胸口疼得要命,就像有人用刀捅我的心臟似的。
第二天早上——星期——媽媽無法把我叫醒,到了晚上她下班的時候,我還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媽媽好幾次強迫我喝幾口蜂蜜。一直到了星期二下午,我才有點力氣下床。我對媽媽說,我感冒了,而且血壓降低。我倒經常有這種病狀。我還向媽媽解釋,說班上有好幾個女同學都有這種病狀,這大概是青春發育期的一種現象。我想盡量避免媽媽請醫生來,因為我害怕醫生會看出我真正的病因。媽媽對我的話信以為真,所以也就不去找醫生來。每當我對她解釋我的身體狀況時,她總是顯得很滿意。
因為我手頭的藥片幾乎全吃光了,所以一直到周未我幾乎沒有吃過什麼藥,我又覺得渾身難受。
星期六晚上,到了“音響舞廳”之後,我決定做一次“迷幻旅行”。這一次的效果特別可怕。我好像覺得我的血被抽空了,整整難受了好幾個小時。我既走不了路,也說不出話。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電影廳裡,我在那兒的一把椅子裡整整坐了五個鐘頭。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把家搬到了克勒茲堡,離“柏林牆”很近。從此以後,我上學必須坐一個鐘頭的地鐵,但是,我的家卻離“音響舞廳”更近了。
有天早上,當我去坐地鐵時,我突然發現街上貼滿了海報,上面寫著:“戴維·波維前來柏林獻藝”。我真不敢相信!戴維·波維這位大歌星是我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許多小夥子都喜歡模仿他的打扮。而這回他真的到柏林來了。
媽媽從她的單位給我弄來了兩張這場音樂會的免費贈票。很奇怪,我馬上就想到應該把另一張票送給誰:弗朗克。為什麼是他?我自己也不問個為什麼。弗朗克是“音響舞廳”團伙裡的一位老夥伴,他很崇拜戴維·波維,甚至連頭髮都染成和他一樣的褚紅色。也許正是由於這緣故,我才把他選為我的送票物件。
而弗朗克也是我們團伙中第一個染上海洛因毒癮的人。從前,他胖乎乎的,大家都管他叫“小母雞”。可現在,他骨瘦如柴,就像一具“遊屍”一樣,所以大家都叫他“殭屍”。
音樂會的那天晚上,我和弗朗克約好在海曼廣場見面。我從沒有注意到他是如此又高又瘦。他和團伙裡其他小夥子的年齡差不多,也是16歲左右的人,他說他現在體重只剩下63公斤。這是他剛才賣血時才稱的重量。弗朗克常常靠賣血掙錢來支付他吸毒的部分費用。
音樂會在“德意志大廳”舉行。氣氛非常熱烈,觀眾情緒高漲,因為在場的幾乎都是戴維·波維的崇拜者。在我們座位旁邊,坐著一幫美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