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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時候是春節以前,也就是說,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的時間,怎麼杜村還有遺留問題沒有解決?夏想心中納悶,隨口就問了出來:“具體是什麼情況?還有拆遷辦有沒有去人?杜村那一邊,是哪一家公司承建的,原定是要建什麼專案?”
燕市拆遷管理辦公室和城中村改造小組之間並沒有隸屬關係,當然從級別上講,拆遷辦要高一級,也有正規的編制。與拆遷辦的正規軍和官方背景相比,改造小組更像民間組織,代表的既有政府的利益,又有開發商的權益。
城中村的改造和普通拆遷又有所不同,普通拆遷如果有開發商的介入,一般直接面對拆遷戶的,是開發商,由開發商和他們談判,討價還價,拆遷辦居中協調就可以。
但城中村改造是陳風的大手筆,是全市規劃。有些城中村拆遷之後,要興建新的小區,就有開發商承擔。而有些城中村拆遷之後,卻是改造成公園等公益場所,甚至還有可能暫時閒置,此時沒有開發商介入,拆遷辦如果又做不通搬遷戶工作的話,就得由改造小組出面,採取光明的或不光明的手段,迫使搬遷戶就範。
從這一方面來說,改造小組類似於拆遷辦的打手組織。但陳風也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讓高海直接領導改造小組,而不讓拆遷辦接手,或許在陳市長的大局中,拆遷辦的官僚作風痕跡太重,和形形色色的老百姓打交道,過於保守不說,還容易一些別有用心的牽著鼻子走,所以他才單獨設立了一個改造小組,獨立於拆遷辦之外,專門應付突發和難纏事件。
夏想雖然對拆遷辦和改造小組有過研究,也暗中插手了杜村事件,但具體到杜村的改造和發展。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研究。才回燕市幾天,忙著找房子住,又和一些老朋友見面,還得陪曹殊黧,再到曹家作客,等等,差一點忙得四腳朝天。今天有點空閒,就急忙來改造小組看一看,打算先熟悉一下環境,沒想到,桌子還沒有擦完。就遇到了緊急情況。
急匆匆回來搬救兵的正是吳港得,他見夏想是個小年輕,又蹲在地上擦桌子,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新來的小兵,就極不耐煩地揮揮手:“你是誰呀?叫你幹活就幹活,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快上車去……”
曲雅欣本來想提醒吳港得一下,別被夏想的年輕樣子給騙了,他可是新上任的副主任。不過吳港得說話又快,態度又差,心裡就想讓他得罪夏想也好。三人不交友,三個副主任,總有兩個人聯合起來對付一個。夏想再年輕也是副科,相比之下,競爭力比吳港得弱了不少,拉攏夏想疏遠吳港得,一舉兩得,她就故意裝沒聽見,等吳港得發火過後再歉意地向夏想笑笑。
夏想不是小毛孩,更不是初入官場的小白,他從吳港得的桌子髒得不像話,曲雅欣卻不動手幫他收拾一點點就可以看出二人不合。他對曲雅欣故意不點明他的身份也不說破,還衝她暗中擺擺手,意思是不說正好。
夏想緊跟在吳港得和曲雅欣身後,上了一輛麵包車,風馳電掣地朝杜村進發。
村杜位於燕市的西北,在二環路以內,位置還算不錯。掩映在高樓大廈之內的杜村,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拆得七零八落,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在廢墟的中間,有一棟三間民房孤零零地矗立在一角,就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渺小而可憐。
在路上,夏想已經從吳港得連說帶罵的敘述中,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民房中是一位臥病在床的老太太,她有三個兒子,卻都不在身邊。一個在京城,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廣州。在京城的大兒子是記者,在上海的二兒子是律師,在廣州的三兒子是醫生。本來老太太已經答應了市裡的安排,就要搬進新分給她的一套80平米的住宅樓,不料平常生病時都不見人的三個兒子,忽然聽到老太太不值錢的破民房竟然換來了一套位置不錯的80平米的商品房,三個兒子聯合起來,說服老太太先不要搬家,等他們回去再搬。
三個兒子春節前回來一趟,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鬧得一場不愉快之後,不歡而散。老太太臥病在床,動彈不了,不過還是聽從了兒子們的話,賴在床上不走,不提要求也不回答任何問題,就是死也不搬。曲雅欣也好,吳港得也好,對付耍賴或是耍橫的人辦法很多,但對於一個臥病在床又閉口不言的老太太,卻束手無策。
事情一拖就是三四個月,直到今天她的三個兒子又分別從三地趕來,聚在一起,突然提出非要見陳市長一面,否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