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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小兩個月,卻在印刷廠工作了三年多。說起來,裘麗和他當年是同屆入學的學生,裘麗沒有留過級,正常時間高中畢業,沒有趕上文化大革命。但是她沒有抓住機會,考上大學。她想上大學,打算復讀一年再考。“文化大革命”剛一來臨,她的父親上過大學,有先見之明,感覺那鬧騰的局勢對人是有百害而無一益,果斷地叫她退了學,退學理由是謊稱她有肝炎,特意託人到醫院開了證明。退學後,父母叫她先老老實實在家蹲著吧,過後是繼續上學,還是去工作,看看形式發展再說。高考制度取消了,還去上什麼學,她就只有去上班了,便躲過了插隊。印刷廠是託人進去的,進去前又託原來的醫生,再開了份證明,證明她的肝炎病已經治好。本來就沒病,開起這個證明來,醫生的腰桿挺得直直的,沒有一絲後顧之憂。
裘麗過了一米七的高挑個兒,身材挺拔,人長得秀氣端莊,整體窈窕搶眼。卞金國跟她學徒,有驕傲有自卑,站在她旁邊,不及裘麗高,心裡有點悲涼的。他把動力“轉嫁”到工作中,想在業務上顯示能力,增加他的自信。在裘麗面前,他盡力地釋放他的聰敏,他的聰敏是真聰敏,利用上來,就見了結果。跟著學了一個多月,他就能獨自操練排版了,雖然速度還及不上裘麗。他就加緊操練,半年內,他排版的速度居然超過了裘麗。裘麗帶出這樣一個手腦厲害的徒弟,也很驕傲,總是不由會向人誇讚起他。卞金國的得意、驕傲一點點積累進心,自卑就一點點被擠向了邊緣,就等著出去了。學徒工比正式工分配的活兒要少,他排版的速度趕上了裘麗,每天分配他排版的量,他便早早地就能夠完成任務。閒下來,他也不閒,總是殷勤地去幫裘麗排字,裘麗也不客氣,一副師傅理應接受的架勢,把自己剩下的那部分活兒,一半分配給他。他快,字排完後,就又向裘麗要活兒。裘麗就再分給他一點。這樣做,週而復始,天天如此,配合默契的。後來,卞金國幹完自己的活兒後,索性就將裘麗剩下的活兒全部接了過來,裘麗就閒著了,只看他獨自忙吧,像監工似的。裘麗的活兒,他噼裡啪啦一會兒工夫就能幹完。周圍的其他工人見他閒下來,就求他幫忙,他不拒絕,幫著幹就幹了,沒有一點覺得吃虧。卞金國越幹越是得心應手,他手上的反應速度之快叫周圍的工人們驚異和歎服。工人們奉承他說,如果有比賽排字的,他一定在全國都能拿第一了。
他排字的能力叫工人們說起來,就算到他自身的條件上了,這樣自然而然地就抵消了他自身體格的不足,工友們就把他作為是條件好的人,他香餑餑一樣被看好,張三李四的都願意為他操個人問題的心。於是,隔三差五地就有人為他介紹物件。他們給他介紹物件,對女方說他是條件好的。說是這麼說,給他介紹的物件,不論長相如何,個頭都是不到一米六的,他是一米六七身高,每個介紹人就說,女方個頭配他正好。他們越是那麼說,他就越逆反,就是不想找低個頭的;他覺得他們其實是對他有偏見,他接受了他們介紹過來的物件,就等於是接受了他們的偏見。偏見是歧視,也是不平等的條約。
如果不是工友們想著給他介紹物件,他還從來沒有想過個人問題,他覺得二十一歲年齡還小,應該過兩年再考慮。既然別人將這種事提了出來,他的腦子才跟著轉起這個問題來。對這種問題,他腦子反應的速度像手上排字那樣快的,馬上就有了自己的主見。不想找低個頭的,除了逆反的自尊心外,還有他對未來想象的描繪,他想,他是小個頭,老婆也是小個頭,他們的孩子將來肯定是小個頭,不論孩子是男是女,他都不希望他們是小個頭。雖然他是小個頭,但是他從來沒有覺得無所謂。他越是個頭低,他就越想改變。自身改變是不可能了,他早就把希望寄託在將來的後代上;後代要改變,至少父母之中一人應該是高個頭的,他喜歡看書,看過的書多,知道的知識也多,他懂得遺傳的重要。這遺傳的任務,他就只有交到了將來他要娶的老婆身上了。不是到了找不上的地步,對低個頭的物件,他是決不妥協的。
卞金國說:運氣是我堅持出來的(3)
問題轉到了物件的標準上,他的參照物十分好找,那就是近在眼前的師傅裘麗。在他眼中,師傅的長相和身段是女性的完美代表,除此之外,她不內不外,張弛有度的性格也是適宜,內外統一的。對她,原來在心中就總是默默讚歎的。讚歎是讚歎,他還沒有想過自己的個人問題,也就沒有過“非分”之想。現在,問題提了出來,師傅成為了標準。沿著這標準,去看別人,看一個,沒有一個,他失望的同時,又點亮了希望,他和師傅熟,知道她沒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