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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刃相碰,火花迸濺。幾個回合鬥罷,不分勝負。魯立人乾笑三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馬庫冷笑三聲:“嘿嘿!嘿嘿!嘿嘿嘿!”

“司馬兄別來無恙!”魯立人說,“距離司馬兄驅我出境不過一年,想不到同樣的命運落在了您頭上。”

司馬庫說:“六月債,還得快。不過,魯兄的利息也算得太高了。”

魯立人道:“對於尊夫人的不幸遇難,魯某也深感悲痛,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革命好比割毒瘡,總要傷害一些好皮肉,但我們並不能怕傷皮肉就不割毒瘡,這個道理,希望您能理解。”

司馬庫道:“甭費唾沫了,給我個痛快的吧!”

魯立人道:“我們不想這麼簡單地處決你。”

司馬庫道:“那就對不起了,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他從衣兜裡模出一支精緻的鍍銀小槍,拉了一下槍栓。他回頭對母親說:“老岳母,我替您老人家報仇了。”

他把槍舉起,對準了太陽|穴。

魯立人大笑道:“終究是個懦夫!自殺吧,你這個可憐蟲!”

司馬庫握槍的手顫抖著。

司馬糧大叫:“爹!”

司馬庫回頭看一眼兒子,握槍的手慢慢地垂下來。他自我解嘲地笑笑,把手中的槍扔向魯立人,說,“接住。”

魯立人接住槍,在手裡顛顛,說:“這是女人的玩藝兒。”他輕蔑地把槍扔給身後的人,然後,跺著被水泡脹、沾著泥巴的破皮鞋,說:“其實,把槍一繳,我就無權處置你了,我們的上級機關,會為你選擇一條道路,或者上天堂,或者下地獄。”

司馬庫搖搖頭,道:“魯團座,你說的不對,天堂和地獄裡都沒給我留席位,我的席位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到頭來.你會跟我一樣。”

魯立人對身邊的人說:“把他們押走。”

衛兵上來,用槍指著司馬庫和巴比待,說:“走!”

“走吧,”司馬庫招呼著巴位元,說:“他們可以殺我一百次,但絕不會動你一根毫毛。”

巴位元攙扶著六姐,走到司馬庫身邊。

魯立人說:“巴位元夫人可以留下。”

六姐說:“魯團長,看在我幫助母親撫養魯勝利的份上,你成全我們夫妻吧。”

魯立人扶了扶斷腿的眼鏡,對母親說:“你最好勸勸她。”

母親堅決地搖搖頭,蹲下,對我和司馬糧說:“孩子,幫幫我吧。”

我和司馬糧拖起上官招弟的屍首,扶到母親背上。

母親揹著二姐、赤著腳,走在回家的泥濘道路上。我和司馬糧一左一右,用力住上託著上官招弟僵硬的大腿,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母親殘廢的小腳在潮溼的泥地上留下的深深的腳印,幾個月後還清晰可辨。

第二十四章

蛟龍河洪水暴漲,坐在我家炕沿上,透過後窗,就能看到黃|色的濁水平著堤壩,滾滾東去。河堤上站著一群獨立縱隊計程車兵,他們面對著河水,大聲議論著什麼。

母親在院子裡支著鏊子烙餅,沙棗花幫她燒火。柴草返潮,火焰焦黃,黑煙稠密。陽光暖昧。

司馬糧帶著一身苦澀的槐樹味兒進屋,低聲對我說:“他們要把我爹和六姨夫、六姨押送到軍區去。三姨夫他們正在捆紮木筏,準備渡河。”

“糧兒,”母親在院子裡說,“你帶著小舅和小姨到河堤上去,攔住他們,跟他們說,我要給他們送行。”

河水渾濁、湍急,水面上漂浮著莊稼秸稈、紅薯藤蔓、牲畜屍首,還有在中流翻滾著的大樹。被司馬庫燒斷了三塊橋石的蛟龍橋早已被洪水淹沒,只有翻卷的巨流和震耳的喧譁表示著它的存在,兩岸河堤上的灌木全被淹沒,偶爾露出幾根挑著綠葉的枝條。水面寬闊,成群的藍灰色海鷗追逐著浪花飛行,並不時從水中叼上來幾條小魚。對面的堤岸好像一條隱約的黑繩子,在遠處耀眼的水波中跳躍。水面距離堤頂只有幾寸的距離,有的地方,黃|色的水舌挑逗地舔著堤頂,形成一些小小的水流,淙淙有聲地流淌到堤外的漫坡上。

我們走上河堤時,啞巴孫不言正挺著他那發達的生殖器對著河水撒尿,金色酒漿一樣的液體打在水面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看到我們來了,他友好地笑笑,從褲兜裡摸出一隻用子彈殼做成的哨子,吹出了一些婉轉的鳥聲,有畫眉的低唱,有黃鸝的淺吟,有百靈的哀鳴。鳥聲迷人,他那生著幾顆疣瘊的臉柔和了許多。他吹夠了,甩甩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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