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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妹,你就是我的羯子啊!”他激動地對自己說。
二
有了紮根的念頭,南先生覺得應該以後嶺人的身份,對這裡的事盡點責任;他便少了遊移與顧慮,敢於表達自己的觀點。
聽說後嶺第二年還要種春小麥,他找到了翁上元。
“依我之見,咱後嶺不宜種春小麥;產量太低,總算賬不合算。”他說
“咱種的不僅僅是糧食,種的是心氣兒。心氣兒,你懂麼?”翁上元反問道。
“心氣兒可不當飯吃啊!”南先生已開始後嶺化了。
“你說當啥?這人要是沒心氣兒,吃大米白麵也得噎死!”翁上元反駁道。
“那是兩回事,心氣並不能代替一切。”南先生說。
“你就沒看到,自打咱後嶺人吃上自己打的白麵,人都變得精神了?他們感到了日子有了新的變化。你就沒看到,那麥秸堆在場裡,雨水一澆,蹭蹭地長蘑菇,你拔了一茬長一茬,好吃得很哩!這是天意。你別淨他孃的潑冷水!”翁上元不耐煩地說。
“我說不服你,但你得聽我個建議。”南先生執著地說。
“啥建議?”
“要是再種小麥,千萬不要用今年的麥種。用今年的麥種,種性要退化,變雜,甚至不分櫱;弄不好,會顆粒不收。”
“沒你說的那麼邪乎。真是看人家種地喇喇蛄瞎叫喚。”
“這是科學,不是瞎叫喚!”
“咱不懂什麼科學,就懂得下種就長莊稼!你甭訓導我,你算老幾!”翁上元火了。
“你這麼固執,吃虧的是咱大夥兒!”南先生鼓足勇氣說。
“肏!誰吃虧?我翁上元吃虧!你一次一次把咱妹子搞大了肚子,我夠憋屈的了,還沒找你算賬呢!。”翁上元憤怒地說。
南先生臉色紅白變幻,欲辯無言。他感到翁上元變了,變得專橫不近情理了。時勢真能改造人啊!
“那我走了。”南先生起身。
“你就好好放你的羊吧,有事我會找你;噢,對了,七妹讓大元捏捏身子,也好多了,你就別惦記著了,就直接回羊圈吧。”翁上元放緩了聲調。
南先生急急地走出去,他無聲地掉著眼淚。想做一個後嶺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他痛苦地感到了。
第二年的小麥,果然像南先生說的那樣,高低不平,光抽主穗不分櫱,收穫了一大堆一大堆的麥秸,沒收回幾粒糧食。人們震驚了:這白麵吃不到嘴,還要喝西北風了。人群中生起了一種莫名的情緒。翁上元也懊喪不已,真他孃的讓那個讀書侉子說中了,他有些恨這個預言者。
正巧,翁七妹的大肚子也已經出懷,紙包不住火。人們更為震驚:這鮮嫩光順的一個大姑娘竟懷了私孩子,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人們議論紛紛。不僅議論,還產生了某種聯想:怪不得這小麥不打糧食,天戒呀!人們不僅埋怨,而且憤怒。
翁上元出了醜,使翁上元無地自容;他對讀書的侉子憤恨到了極點。家醜公憤使他決定召開批鬥會,批鬥右派分子南明陽。這個批鬥會必須開,一是可以發洩小麥減產的懊喪,二是將眾人的怨憤遷怒於侮辱翁家少女的右派分子,給翁家理直氣壯、名正言順地爭回面子。
多年不點的汽燈又點了起來,多年不聚的眾人又聚了起來。
翁上元憤怒地一拍桌子,“把反動右派分子南明陽押上來!”
兩個民兵把五花大綁的南先生押了上來。
“反動右派南明陽,不老老實實接受改造,散佈謠言破壞生產,大耍流氓侮辱良家少女,造成嚴重後果和惡劣影響;這是後嶺的幹部群眾所不能容忍的,要嚴厲批判堅決打擊!”翁上元莊肅地說。
“南明陽,是不是你破壞生產,說後嶺不能種小麥,一種準減產?”問。
“是。”答。
“怪不得不打糧食,都是他講咕①的,都是他方的!”下邊議論。
①講咕:京西土話,指私下議論;有不負責任,希望別人倒黴的意思。
“南明陽,翁七妹的肚子是不是你搞大的?”問。
“是。”答。
下邊亂了。在後嶺,已婚男女之間無忌諱,弄出一些風流事情反倒是一種趣味;但把未出閣的姑娘弄大了肚子,卻是一種大忌,不僅惹人怒,而且遭天誅。人們憤怒得沸沸揚揚。
翁七妹的老孃扯著喉嗓跌上臺來,“怪不得你老往咱家跑,你是惦記著摸我閨女的奶子;想摸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