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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區群藝館正熱鬧非凡。西藏電視臺從拉薩開來一輛大轎車兩輛豐田車。車內坐滿了人足有三幾十個。他們來拍名為《歷史的豐碑》電視片中的某些片段,攜帶了大批與此片有關和沒多少關係的人。其中包括著名作家扎西達娃,還有《人民日報》記者劉偉,拉薩文化人小翟、老楊等等。這群人的到來及其後分別所寫文章,把“阿里熱”推向了一個小高潮。
堂而皇之存在已久的阿里,為什麼忽然間被西藏人“發現”了呢?說來荒唐,其實事出有因。除去歷史、地理、心理等方面的原因外,切近的客觀原因在於結束了一九七○——一九八○年間由新疆代管的時期而復歸西藏自治區管轄。其文化背景則在於西藏內外的藏學界對於阿里的新認識和新觀點。這一切鼓勵西藏人重新審視阿里已近十年。按西藏正統史學觀,西藏正史源於吐蕃前身的雅隆。藏學的深入將人們視線引向上部阿里。西藏人興奮地想到那兒是否藏文化的臍與根?
在拉薩的藏漢族作家、記者、教師、畫家、搞攝影的拍電視的,近年間熱熱鬧鬧掀起了“西藏文化熱”。原《西藏群眾文藝》不僅改頭換面,簡直脫胎換骨地推出了《雪域文化》,提供了高談闊論的園地;推波助瀾者更有格勒和他的學生們,他們以中國藏學中心所設的拉薩工作站為基點,吸引文化青年,為人類學講經說法,鼓吹國內外有關學術動向和資訊。一時間,小沙龍內言必稱文化,素與應用文、散文無涉的人也大寫起有關文化習俗種種的文章來,以至於有人在拉薩某報紙撰文:《莫拿文化來嚇人》。
多年來大家在其它地區走來走去,獨獨未走過阿里。上述拉薩文化人包括我都是第一次擁向阿里。三幾十人擠在群藝館大廳裡安營紮寨,又一群吉普賽。都是熟朋友,在遠離拉薩的地方重逢自然親熱得要命。而一見面不待噓寒問暖,急切交流的盡是去過哪裡,看見了什麼,有哪些想法等等地文化起來。大家興奮欲狂。不久我便取笑他們的孤陋寡聞:他們才去過日土,居然沒有一個人得知日土尚存幾處巖畫的情況,並且其中一處就在公路旁邊,停車就是。這幫自作聰明的傢伙不由得頓足,滿臉憾意,後悔不迭。
這一群拉薩文藝、電視、新聞界知名人士居然不知日土有巖畫,可見阿里一般情況之少為人知。
這群客串的文化準學者們站在堆放著雜物的大廳內空地上,試圖討論的議題是:根據阿里所據古代地理位置,它曾經是中南部亞洲的文化中心,向四周呈輻射狀呢,抑或是它在接納,成為四周的印度、尼泊爾、克什米爾、新疆、漢地、衛藏……文化及其影響的匯聚地呢?他們初到阿里,見聞陡長,靈感頻至,思想活躍,大腦興奮,急切盼望某些感覺儘快成熟,脫穎而出,以便成為文化新大陸的發現者。
我則以新近從正宗學者那裡學來的審慎態度,迴避結論,也迴避議論,穩重深刻了許多。
扎西達娃和劉偉兩個,結伴出遊獅鎮,把這片不大的市場走個遍,瞭解個透徹。因為其他人忙於拍片搞採訪。閒來無事,就去品嚐新疆人的羊肉串,抓飯。簡陋的店鋪街巷間,時常躺臥著一個蓬頭垢面的精神病患者。扎、劉二位打聽這人的身世來歷,居然已聽到過幾個版本了。
一九九○年八月二十六日,清晨還困在荒山野嶺上當“團長”呢,下午可就在獅泉河鎮的小餐館裡為兒子做八週歲生日了,兒子遠在黃海之濱,媽媽在西極高原,相距萬里之遙!親子之情是我心中最堅實的堡壘,擁有著最肯定、最穩固的情感內容。由於它的牢不可破,使我具有了安全感:友愛情愛變化無常,唯有母愛永不褪色。從前也為兒子寫過幾篇詩文,能有多少動人之處,除去那些描述母子分離的成分,兒子以童稚的語言表達的無家感——其實我的家在哪裡呢?在兒子的哭聲中我曾萬念俱灰,以往的努力奮鬥全都如煙雲流散。
在這個以兒子的名義舉行的聚會上,我舉杯感謝大家給予我的多方幫助,並且由衷地說,為了迄今我所獲得的,事業,友情,生活,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
次丹多吉以兒子“舅舅”的身份,代我向各位祝酒,為每一人都唱了一首歌:
這杯甜蜜的青稞酒,
上域神仙未曾嘗過;
請喝下這一杯酒吧,
以實現我的心願。
這杯銀碗裡的美酒,
我已經祝禱過三遍;
請喝下這一杯酒吧,
以實現我的心願。
痛痛快快地暢飲,
播下幸福的種子。
大家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