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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見不到一根青菜。他和區委書記一道下鄉,馱上馬背套,騎上馬一走就一天,夜晚露宿荒野,裝上一軍用水壺白酒,咕嘟咕嘟像喝開水。初夏季節裡大雪封了山,他騎馬整整趕了八天的路才到了地區所在地的那曲。後來地區調動了他的工作,他把簡陋的行李收拾好,拿馬運到從嘉黎至那曲的公路上,日復一日地搭過往車輛,四天裡沒一輛車肯停下。好心的道班工人搬來圓木橫在路面,截住一輛軍車,才講好了搭車事宜,一挪開木料,那車又飛也似地溜了。氣得那位藏族工人大罵駕駛員的良心壞了。從那時起,雨初打定主意要當官了,當了官搬家肯定有專車。後來他果然當上了地區文化局局長。
他當了一年麥地卡人,居然沒聽說過發生在該區境內的“山動”現象。好幾個“嘉黎通”告訴我們,從麥地卡區駐地往東騎馬走上兩天的章洛鄉里,冬季可見“仁歸”(山動)現象:山起山落,升沉消長,牛一樣牴架……神了。
於是我們就問桑麥,果真有山動這回事嗎?旁邊一位牧民打扮的壯年人搭上了話,他是麥地卡區供銷社的幹部,到縣上辦事順便看望桑麥。他說自己親眼見過。時間是在最冷的冬日裡,最晴朗的早晨,太陽剛射出光芒,就見東面的山運動起來了,起起伏伏,此起彼伏,有的山凌空飛起,有的山爬到鄰近的山上,有的山碰撞得彎曲了,下有縫隙可見藍天……
此外,麥地卡的草場還有自燃現象。
說不定它們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物理現象吧,大家誰也說不清楚。老院長又講了他們最近了解的一個情況。就在我們到達嘉黎縣的前一階段,全縣風傳開阿扎神湖顯示種種異常現象。當地牧民聽見湖中有槍炮聲,並見硝煙瀰漫。他們看見有兩隊人馬在交鋒。一隊穿黃衣,一隊穿白衣,後來穿白衣的人馬被趕回湖中。最後一位騎白馬的人出現了,似乎在做調解,最終歸於和平。
此事一經傳開,大家議論說這是不祥之兆,預示了天災或戰爭。往常阿扎湖也顯示影象,不過都是草原呀帳篷呀牛羊呀一類海市蜃樓,這一回非同尋常。
考慮到會不會有人故意蠱惑人心,老院長他們正式著手調查此事。先是說阿扎湖周圍的人們全部看到了,一詢問,根本不是這碼事,說只有十多個人看到,一一追查下去,方才落實:只有一個人親眼看到這場湖中之戰。鑑於那人是個忠厚老實。從不講假話的牧民,就未予深究。大約也是某種物理現象,只是對那些影影綽綽的影象解釋有點問題吧。
同時,阿扎湖也同別的湖一樣,有關於湖牛湖羊的傳說。人們習慣於這說法,若說某湖沒有牛羊的話,他們會認為那才真正反常。
不是相信事物果真如此,而是相信事物本該如此——就是這個民族本質的思維方法,人類天性之一。所以幻想與傳說才成為藏北人現實生活的一部分。
我也入鄉隨俗,不由得認起真來,煞有介事地尋訪湖羊湖牛目擊者。許多人向我描繪湖牛怎樣鳧上岸來與家犛牛交配,結果生下的小牛毛稀尾短。在雙湖的尼瑪區,我終於找到一位曾與湖羊打過交道的區幹部索朗班覺。
索朗班覺今年五十二歲。那件事發生在一九五六年。當時他給奇林湖畔色宗地方的牧主桑階當牧奴。那個夏天的早晨,他忽然發現羊群裡多了兩隻奇怪的羊子。個頭雖與家羊差不多,但腿細而長,羊毛疏落。最怪的是臉頰都是藍色的。正疑懼間,有位老人來證實這羊子是奇林湖湖羊。牧主也很高興,說他父親那一代也曾來過一隻湖羊,是發財的吉兆。此後索朗班覺又放了三年羊,那兩隻湖羊始終跟隨著。不過與家羊不合群,吃草時與群羊保持一段距離,夜間臥在圈門口。都是公羊,但不與家羊交配;羊毛一直稀疏無法抓絨剪毛。三年後就是西藏民主改革那一年,索朗班覺參加工作走了,再也沒聽說那兩隻湖羊的下落。
另外還有關於湖怪的傳說,幾乎每個湖都有。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難以事事眼見為實。所以對此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桑麥既當了法院院長,自然就談起辦案子的情況。他說起全縣公、檢、法工作:一九八五年沒辦過一個刑事案子,一九八六年只辦過一件貪汙案;就是民事糾紛多一些,主要是草場糾紛。再有就是真假難辨的牛主人——一頭牛兩個主人,都說牛是自己的,可那牛既不會講話,又沒作記號,只好酌情判了,說不定有搞錯的;沒有離婚案,因為從未健全過牧區的結婚登記。最頭疼的是非婚生子女問題。西藏這情況特殊,上邊又沒有明文規定,只好各地制定土政策。在嘉黎,舊社會規定男方要付給女方一頭奶牛、一隻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