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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常沒吭聲,跟著他進了辦公室,那秘書忙著倒水,他也不客氣,卻也不坐,把四下的陳設看了幾眼,踱到落地窗前,揹著手眺望起風景來了。

茶倒上來,還沒涼到可以喝,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矮矮壯壯的市委書記親自站在門外,一臉歉意的笑:“老張啊,剛有個急事,趕緊處理了一下,讓你久等了。”走過來就握手,張德常捧著滾燙的茶來不及放下,只得一隻手捏著杯沿,趕緊空出另一隻手迎上去。齊大元全無傳說中的霸氣,十分隨和,順勢牽住他的手往外走,“來,到我辦公室談。”

張德常邊走邊笑:“齊書記,這是第三次啦。”

“嗯?”齊大元不解。

“這是你到白綿之後,我第三次很榮幸地和你握手啦。”張德常笑嘻嘻地跟他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手裡還端著秘書剛倒的那杯茶,“這樣難得的溫暖,我要銘記在心啊。”

齊大元怔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猶疑,馬春山說這個人說話總是彆扭,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可一琢磨呢,又總覺得話裡有話,半真半假,讓人無法判斷他到底是個什麼立場。這一見面,他上來說的好像是奉承話,卻又有點調侃味,而且透著沒大沒小的散漫,這氣質……倒有點像一個人。對了,有點像左君年那肆無忌憚的勁兒。齊大元厭惡地拋開這個比較。不管怎麼說,張德常是全省聞名的偵破奇才,也許專業比較突出的人才都比較有個性吧,這會兒,還就非他不可呢。

齊大元在闊大的辦公桌後坐下,同時示意張德常在對面入座,順手拿起攤放在桌上的那份小報遞給張德常:“老張,這個事你知道了不?”

張德常接過小報紙,翻了翻,大致瀏覽了一下:“聽說了一點。”

“這件事,對白綿市的形象造成了極大損害,而且,結合江勇一案,市委常委會議討論認為,這很可能是一個串案,是一起有預謀、有目的的政治案件……”

從犯(2)

說到“串案”一詞時,張德常嘴角歪了歪,齊大元敏感地留意到了這一掠而過的笑,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把事情交代下去。

“上午網路辦那邊派了兩名小幹警來,查了一上午就說線索中斷,沒法查了。”齊大元不滿地說,“雖然說網路犯罪有它的隱蔽性,但是狐狸再狡猾,也逃不過有經驗的獵人的眼睛,肯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的,我相信以張局長你這個省內聞名的神探……”

張德常從那份列印材料上抬起眼睛來,看著齊大元:“齊書記,這是政治案件的話,恐怕應該讓政保股介入,我是分管刑偵的,弄這類案子,沒經驗,而且也有越權的嫌疑,程式也不一定合法……”

齊大元揮揮手,和氣地說:“張局長,程式不程式的,我們關起門來不說這些廢話。政保股該不該介入,回頭市委自然會和公安局有書面知會,請你來,是想借你的慧眼,把在網路上誹謗政府的這個始作俑者拎出來。”

張德常把材料捲成一個紙筒,漫然在手心裡敲了敲,目光忽然一轉,落在齊大元身後牆上那幅書法上,凝視片刻,頻頻點頭,脫口道:“吉凶悔吝者,生乎動者也。”

齊大元微微動容:“張局長,你懂《易經》啊?”

“談不上懂,業餘研究一點。”張德常站起來,湊近了看了一下那幅字,又踱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不經意似的朝樓下閒眺了幾秒鐘,轉頭問道,“齊書記,這篇文章寫得很專業,估計作者出不了白綿這幾家報紙的記者吧?”

齊大元沒料著突然有此一問,微微一呆,應道:“那當然!”話一出口,頓時覺得自己說得太肯定,趕緊補救,“我也是推測,推測而已……並不是給你劃範圍。”

張德常走到桌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抬頭看著牆上的那幅似篆非篆的符號,徐徐道:“乾上震下,大壯:利貞。大者壯也。剛以動,故壯。齊書記,這個卦象很不錯呀。”

齊大元聽得目不轉睛,打趣道:“張局長,你破案如神,是不是靠算卦算出來的呀?”

張德常笑了:“開玩笑噢,齊書記,破案能靠算卦嘛?偶爾研究研究《易經》,當業餘鍛鍊腦瓜子啊。《易經》六爻講究觀察細微之處,還包含了相對論以及運動論,對於思維方式也是一種有益的訓練。齊書記,你這副卦象是哪個高人給你起課的啊?”

“是咱們市一個很有名的玄學大師,算卦相當了得呢,聽說連中央都有人找他卜卦……”說了一半,齊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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