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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來,忽的眼睛一睜,問江蘭:“她呢?”
圍著勸她的左右鄰居都是一愣,江蘭卻知道這個她是哪個她,便說:“她?還不曉得她知道小勇出事了沒有呢。”
張來弟身上像來了力氣,扶著地,掙著要起來,幾隻手都去拖她,到底站起來了,噙著淚朝電話顫巍巍地挪過去:“這事滿城都曉得了,她哪有不曉得的?裝不曉得罷了。”
鄰居這才曉得她說的是未過門的兒媳婦李三愛。張來弟不喜歡這個兒媳婦,是整個兒公安宿舍大院都知道的,但聽著這口氣,還不是一般程度的不喜歡。
電話通了,張來弟憋足了一口氣,連哭帶嚷地罵了過去:“你個喪門星投胎的小婊子,你男人現在死了硬了,你還死在外面快活呢?”江蘭忙過去搶過話筒,邊上幾個年紀大的婦女摟住了張來弟,連哄帶勸地將她拉開。
江蘭朝話筒那頭說:“我弟出事了,你快來家吧。”說完撂了電話,回頭嗔了她媽一句:“媽,怎麼說她都還是沒過門的,來是她的情分,不來是她的本分,你那麼著和她吵,她倒有了藉口不來了呢。”
張來弟嚷道:“她敢!她個小婊子敢不來,你們姐妹幾個跟我一起上小勇屋去把她拎出來,我連她那張爛X都撕了她的!”說著說著,自己又先哭了,“小勇啊——我的個心肝寶貝肉啊——你到底睜一下眼啊——哪個天打雷劈狗叼豬日的從背後捅你這一刀啊——我捉到他我把他千刀萬剮我的個乖乖啊……”
鄰居親眷們少不得陪著眼淚,又一番好言相勸,正忙亂著,公安局工會聯絡的冰棺、花圈等一應物什都送到了,張來弟一邊哭,一邊指揮著將客廳中的桌椅、沙發移開,將冰棺安置正中,幾個女兒張羅著擺設花圈、長明燈、倒頭飯,冰棺設好,待要把屍體搬放進去,卻又作難了。江勇的屍體圈著兩隻胳膊,像是要迫不及待地擁抱每一個企圖搬動他的人。惟一的辦法就是拿熱毛巾把屍體的肌肉血管暖著了,邊敷邊揉,好把僵硬的胳膊放下來。
工會主席過來問要不要請個美容師來,張來弟搖搖頭,自己走到浴室拿了盆子和熱水壺,也不要其他人動手,親手將兒子的T恤袖子捲上,毛巾在沸水裡撈了一把,燙得握不進手也不管,便開始替兒子擦拭,又擦又搓,擦著擦著,淚水雨點樣地簌簌掉在兒子的臉上身上,一個年紀大的老太太趕緊過去拉她:“老張,不能這樣子哇,你這邊眼淚掉他身上,賽如硫酸澆身啊,他在陰間裡要不得安息的。”
江蘭也過去拉住母親,低聲道:“她來了,這事該派她做的。”
張來弟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李三愛已經悄悄來了,立在門影裡,橢圓的臉兒慘白得像一隻鵝蛋,細白的手捂在眼上揩眼淚。
張來弟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劈手一下把毛巾就摔了過去,正打在李三愛肩膀上,她身體一晃,搖搖欲墜的樣子,卻還是伸手捉住了毛巾。張來弟沒好氣地喝道:“你男人死得那麼慘,你這當老婆的也不能光跟著享福,也替死鬼儘儘心去!”
李三愛看了看婆婆和幾個大姑子,驚惶的眼睛裡淚汪汪的,也不敢回嘴,水還熱著,蹲下身就擰著毛巾替江勇擦洗起來。張來弟看她倒還乖覺,氣稍平了點,退倒在一張椅子上,連喘帶哭,抖作一團。
水盆裡的水換了十多次,江勇身上臉上的血都被擦乾淨了,胳膊卻還是高高地舉著,江蘭走過去說:“你先把身上其他地方擦了,把壽衣換上。”
李三愛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為難地看了看四周,張來弟吼道:“反正是你男人,你有啥不好意思的?難道你要讓他髒著身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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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2)
李三愛只站著不動,低了頭,也不說話,毛嘟嘟的眼睫毛上淚珠一顆一顆地積聚,一顆一顆地顫悠著,噗,一顆,掉下去。噗,又一顆。
一個街道婦女主任出來打圓場:“你們男人們都出去吧。”邊說邊把閒雜人等朝外推,“人家媳婦才20歲,站這裡她咋個好意思給男人洗身。都自覺點,先出去,出去。”
屋子裡散得只剩了一些女人,李三愛還是站著,一條血漬麻烏的毛巾絞在手裡,卻只是不動。
張來弟哭罵起來:“你個沒良心的小婊子,丫鬟的賤命,偏還裝什麼小姐身子!你賴到明天早上,也得給他擦身子,這事不派你做派誰做?不是你攛掇著小勇就不會搬出家去住,不搬出去住,就不會有這個飛來橫禍!”越說越恨,縱身跳起來,跺著腳,撲上去一把抓住李三愛的胳膊,狠命地就掐,“現在人都弄成這個樣子了,我只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