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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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安靜下來。還有叫康尼的,我一直看著她,還有金格爾、洛裡,以及我的室友博比。博比因幫她自認為是她男朋友的傢伙隱藏偷來的東西被警察逮捕。可憐的博比有點遲鈍,她過於信任他人,不提問題。此刻她正受到某種傷害,我說,或沒說,這樣害羞地快速地看我,她像麗塔,像成為我們結拜姐妹之前的麗塔一樣吮吸手指頭。還有荷蘭女孩,她打著呵欠,你可想象她的下頜要裂開了,她身上裹得緊緊的,宛如一條蛇纏身。她認為她是我的敵人,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是這裡所有女孩的敵人。她向看守打報告,有時候她想做我的朋友,我不跟她做什麼朋友,狗屁,她也在監視我。然後還有一個叫伯納德特的,獨自坐著,嘴巴鬆弛著,凝視著,每個人都躲開她,因為她曾有一個嬰兒,她讓那嬰兒死在某處的地板上,也許是火車站的婦嬰室。我望著這些康樂室的女孩們,地板上那骯髒的深綠色的粗毛地毯,一些別人捐贈的到處攤著的雜誌,如《生活與女性家庭期刊》和《讀者文摘》。就像有人在扇我耳光,叫醒我,忘記我個人的思想。天哪,她們都是我的姐妹,就像我,像我的“狐火”姐妹呀!
一方面,我所看見的都是窮人;另一方面,在紅岸管教所這兒,都是白人女孩和黑人女孩。
一個炎熱無風的日子,他們通知她,有一個探監的人來看她——“你爸爸。”
長腿笑了,“他!——他想幹什麼?”
從“隔離室”出來到探監室,她仍然渾身哆嗦,嘴裡面只覺得好冷。
他來了,阿布·薩多夫斯基,油灰色的臉,眼睛周圍佈滿遭受創傷的神色;一絲淡淡的柔和的微笑,捲起的嘴唇意味著他也許一直在喝酒;他從車裡走了出來,鎖上汽車前排座位前放手套等零星物品的雜物箱,當然,那裡面定會有一個紙袋,一品脫四朵玫瑰牌酒。
父女望見了彼此,兩人都很快將眼睛傾斜到一邊去,好像灌醉了酒似的。
“嗯,喂,親愛的。”
“嘿。”
為什麼他會來,他可並不愛她,或給過她什麼他媽的愛,她清楚。不可能不清楚,因為四個半月來他從沒有來看望過她,也從沒有給她寫過信——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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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侮辱(8)
正如他以前解釋的那樣,他不是那類舞文弄墨的人。
此刻,他清清他的喉嚨,在椅子上挪一挪他那狹窄的臀部,試圖想笑,帶著抽菸人的沙啞的聲音說,“嗯,瑪格麗特,你看起來氣色不錯,你感覺怎麼樣?”
長腿很害羞地悶悶不樂地低聲說了什麼。
“嗯?沒聽清。”
“——我說了好。”
“是嗎?你看起來——好,看起來不錯。”停了一會兒。他又試著笑了笑,你能明白他是好意。在這樣潮溼的七月的一個下午,他穿一件貨真價實的運動外套,頭髮溼漉漉的,從前額往後梳得整整齊齊。“你睡得好嗎?伙食怎麼樣?”
“好。”
長腿說出這個詞,這個措辭,這個如此平凡的詞,好。她的嘴唇扭曲著,充滿尖銳的諷刺和一絲假笑。
驀然,一陣莫名其妙的憤怒攫住了他們倆,父親和女兒。後來,他們都疲憊不堪了。
既然他採取了主動,做了努力,阿布·薩多夫斯基就繼續向前,儘量不用責備的話語,是的,他盡力了,你會看出這一點。他緩緩地漫無邊際地說了起來,有點自責,也有些目中無人,說起一些長腿不感興趣的事情,如鄰居的訊息,下街區的訊息,他自己認識的但是間接的親戚的情況;工會活動的訊息,即他上班的工廠的情況。父親和女兒在桌子對面禮貌地望著,桌面是三十六英寸的黏糊的比弗木做的;頭頂上的牆上高高地懸掛著一架鐘:兩點二十五分。紅色的秒針夢幻般地轉動著。兩個下巴鬆弛的看守在值日,她們穿著硬挺的白色罩衣和藍色的裙子。沿著這張木桌一溜有六個室友正與探視的人會面,他們都小聲地交談著,不時地笑一笑,或許還哭了,總是有眼淚。你不要向旁邊張望,你要尊重別人的隱私,像動物一樣緊緊地包裹著自己。你學會尊重隱私,因為這是很珍貴的東西。除了長腿和她父親,探監室還有一個黑人家庭,長腿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她的母親和姐姐正親切地與她說話,她細細的話聲裡透露出強烈的情感,向她們保證著什麼,這樣的情感一直持續了半小時。但是,阿布·薩多夫斯基和他的女兒一直拘謹地坐著,乾燥的眼裡閃著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神色,每過幾秒鐘,就會陷入一陣難堪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