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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夢也沒想到,原以為小小的一戶莊稼人,一再給謝家打擊,如今更是威脅到謝家的生意命脈。
他不敢轉頭看謝吟月。
郭大全朝他挑眉,笑道:“謝二老爺別生氣,原是我說話急了。事情是這樣子的……”
“你到底是要說織錦和織機的事,還是汙衊謝家?”
謝吟月聲音不高不低,恰好打斷郭大全的話。
她指責他不說正事,不算違抗夏織造。
郭家的意圖她看清了,織錦不讓給謝家沒關係,可不能由他們在此攀誣謝家,那謝家的名聲就完了。
“都說。兩者相關。沒有汙衊,是事實。”
清啞不等郭大有回答,立即回道。
她眼中比之前多了份堅持和倔強。
郭大全笑道:“謝姑娘別生氣,是我說急了。事情是這樣子的:郭家的女婿江明輝剛剛好在謝二姑娘拋繡球那天去謝家送貨。被謝二姑娘的繡球砸中了,謝大小姐說這是天賜的姻緣,是天意。所以江明輝被謝家拉去拜了堂。等我們一家子來了,謝家跟我們說,他們的女兒先拜的堂,先進門為大,他女兒是正妻,我小妹只能做妾。我們覺得理虧呀,不敢爭。就主動退了親。有了這回事,我們的織錦和織機當然就不能讓給謝家了。我們雖是莊稼人,也不是沒臉沒皮的。連點骨氣都沒有。所以我們來之前特地定了個條件:不管什麼人得了我郭家這個東西,都要發重誓,不能變著法兒的悄悄轉給謝家。大傢伙說,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錦繡堂一片死寂。唯有東北角大榆樹上夏蟬一聲接一聲嘶鳴。
沉默。意味著預設。
不過是給謝家臉面,不便出言羞辱罷了。
謝吟月喉頭髮甜,覺得外面陽光真是刺目。
吃一塹,長一智,郭大全比之前更狡猾了。
若是他指責謝家強奪郭家女婿,她還能以謝吟風的閨譽為由盡力一辯。辯駁過程中,正可以混淆視聽,將謝家的委屈無奈展示。
然他只說出事實。還說郭家自覺理虧,所以才主動退親。
可今天這裡都是些什麼人?
誰不是滿腹機謀、心竅玲瓏!
謝家把人家定過親的女婿拉去拜堂。還說先進門為大,讓人家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未婚妻做妾,她謝大小姐更說這是天賜的姻緣,落在這些人耳中,就是**裸的顛倒黑白、仗勢欺人!
今日,光輝了三年的皓月要沉落了嗎?
方初察覺謝吟月的異樣,心中著急。
他看著臺階上安靜的“少年”,恨不能挾恩圖報,求她放過謝家。不,是放過吟月。不是嗎,昨晚要不是他找了劉心去替她診治,她哪裡還能站在這裡!
可是,他張不開口。
郭家沒有限制方家和韓家,已經是在報昨晚的恩情了。
雖然他明知這是郭家策略:敞開對所有人,專門針對謝家!
但他身為方家少東,偏偏無法忽視這恩情、這手段。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謝家搶了郭家的女婿,先是他和謝吟月在拍賣會上受辱,江竹齋生意受挫,接著,謝家又在織錦大會上遭遇重擊;而他,昨晚不過一念不忍,請了劉心去看郭清啞,便逃過這一劫,否則,只怕今日方家也是同樣下場。
郭大全見大家不出聲,心下暢快不已。
他接著高聲道:“第二個條件:誰要是得了我們家的織錦和織機,我郭家想借他家的路子賣棉布。我們家雖然織錦不行,織布還行。我也想爭口氣,掙幾個錢,買幾畝田,孝順爹孃,給兒女置些家當。所以,我們就想辦個織布的作坊。可我們底子薄,又沒什麼經驗,這不就想跟人合夥麼。大家別擔心,我們家的棉布織的也很好的。也不要你們出高價,就按市賣價來。”
說著轉向蔡氏妯娌,“拿一匹花布出來給大夥瞧瞧。”
蔡氏和阮氏急忙從包袱裡抖出一匹棉布,展開扯直給大家看。
大家一看,鮮豔的花色,比尋常棉布不知靚麗多少。
還沒來得及驚歎,郭大全又說話了:“也別擔心我們家從此就賴上你們了。我們不是那沒臉沒皮的人,不會一輩子都靠別人賣布的。我們就讓賣一年。從今年到明年這一年工夫裡,我郭家織出多少棉布,他就幫賣多少。”
“三萬匹!”他話音剛落,嚴未央霍然站起,高聲報數,“三萬匹內,你郭家織的棉布我嚴家包了。”
“五萬匹!”衛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