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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人正是韓希夷和方初。
方初聽著,忽然出聲道:“等等,希夷!”
韓希夷一頓,簫聲停止。
他放下洞簫,嘆道:“一初,何故如此掃興?”
方初凝神側耳,道:“你聽,有人操琴。”
韓希夷走到長几邊,在另一軟椅內坐下,道:“那又怎樣?總不能他彈琴,就不許我吹簫了。或者,他彈得比我吹得好聽?”
方初道:“你說他彈得不好?”
韓希夷也傾聽一會,點頭道:“還不錯。”
方初揚眉道:“只不錯?”
一面提聲對門外叫道:“昌兒。”
一個小廝應聲進來,正是那日在烏油鎮方家老宅賣古琴給清雅的昌兒,比圓兒先出來的那個。
他問道:“大少爺叫小的有什麼吩咐?”
方初道:“去,看這琴聲從哪傳來的。叫他們把船划過去。”
昌兒答應一聲又出去了。
韓希夷笑道:“你還真有雅興!”
方初抿了一口酒,隨意道:“如此良辰美景,忽聞天籟之音,自然要尋覓芳蹤,一睹真容。”
韓希夷笑道:“芳蹤?別是個老叟彈的,我看你如何處!”
方初嗤笑道:“我說你俗,你偏要裝雅!我說芳蹤,無非指琴音;真容,也指琴曲而已。眼下隔得遠,聽不真切,所以說不得‘睹’真容。你想到哪兒去了?滿腦子都是些什麼!”
韓希夷笑不可仰,擺手道:“好,好!你雅,你雅!只不知謝姑娘若知你深夜追逐琴聲而去,會作何感想?”
方初道:“她若在此,定與我一同追尋。”
韓希夷笑著搖頭。
因對外叫道:“秀兒。”
秀兒進來,不是個丫鬟,卻是個小子。
“少爺有何吩咐?”他問。
“把這些撤下,煮一壺茶來。”韓指著殘席道。
“是,少爺。”
秀兒答應一聲,上前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
韓希夷又對方初道:“如此琴聲,喝茶才配。”
方初只留心外面琴聲,沒理會他。
聽了一會,忽然又叫“昌兒!”
昌兒忙跑進來,“大少爺!”
“琴聲怎麼越來越遠了?”方初皺眉問。
“是順水走的呀。這船……船又不能上岸走!”昌兒委屈道。
“蠢材!去瞧瞧可有岔道,把船拐過去。”方初道。
“是,小的這就叫他們掉頭找。”昌兒又跑出去了。
一會工夫轉來,對方初賠罪道:“少爺,剛才前面是有條水道,從北面流出來的。兩邊許多荷葉,當中水道有些窄,只能走小船,小的們才沒留心。”
方初道:“別管那些,能開過去就行。”
昌兒忙答應了。
韓希夷笑道:“昌兒,要是圓兒那小子在這,定不會讓你家少爺操心一點兒。你可要小心了,再不用心辦事,小心你家少爺把你送走。”
昌兒聽得快哭了,道:“韓大爺教訓的是。小的記住了。”
一面出去吩咐搖漿的,將船往郭家附近劃去。
方向對了,果然琴聲逐漸清晰起來。
昌兒復又進艙,見方初和韓希夷都凝神聽琴,不敢打擾,便走到窗下,看小秀燒水泡茶。
“小秀,你真能幹,還會泡茶。”昌兒悄聲道。
“像咱們這樣跟著少爺在外跑的,不僅要幫少爺跑腿傳話、出頭辦事,還要充當貼身丫鬟使喚,伺候茶飯、穿衣洗漱,樣樣都要會。少爺們各處來往照看生意,路上不方便帶丫鬟。咱們既要當小子,也要當丫鬟,兩用!”小秀一面扇爐子,一面悄聲對昌兒傳授經驗。
“所以你叫小秀?”昌兒瞪大眼睛問。
“嗯。秀外慧中的意思。”小秀道。
正聽琴的韓希夷嘴角扯動了下,又恢復正常。
一時水開了,小秀衝了兩盞香氣四溢的茶,和昌兒一人捧了一盞,送到自家公子面前。
船忽然停了下來。
昌兒出去檢視,一會轉來,向方初回道:“稟少爺,前面水道太窄,兩邊都是荷葉,咱們的船開不過去了,只能到這。”
方初道:“那就停在這。”
昌兒道:“是。”
方初和韓希夷走到窗前,推開窗扇。
夜色沉沉,秋水浸月。兩旁青荷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