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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這麼囂張地來示威。你得意就罷了。這個男人呢——”她轉向江明輝——“你要還有一絲廉恥,就不該站在這裡。滾出去!你靠著郭姑娘的畫稿鑽來霞照,忘恩負義之後還有臉出來!”
江明輝被她罵懵了。一句話說不出來。
謝吟風也沒想到嚴未央會這樣為清啞出頭。
但她既然敢來,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當下,她滿臉忍耐,委屈地說道:“嚴姑娘這話吟風可不敢受。我沒有搶人夫婿。這原是巧合。繡球砸中相公。我不敢違背天意,只好退一步,想和郭妹妹一起伺候相公。沒想到郭妹妹竟有房玄齡夫人的肝膽,寧可背棄婚約、捨棄兩情相悅,也不肯屈就。自己親筆退了親,吟風也莫可奈何了。就是現在,郭妹妹要是願意過去,吟風也是願意迎接的。”
嚴未央氣極反笑道:“你說郭妹妹善妒?”
謝吟風柔聲道:“吟風不敢。”
嚴未央道:“你有什麼不敢的!”
她兩個在那鬥嘴。周圍人也低聲議論,有說謝吟風委屈的。有說嚴未央霸道的,有說郭清啞矯情的,有說謝家欺人的,說什麼都有!
沈寒梅這些日子與清啞在一起,親見了她所受的苦楚,便是她為人靦腆,這時也忍不住插嘴,對謝吟風道:“謝姑娘,你快走吧。”
立即有人就道:“為什麼要謝姑娘走?憑什麼?”
另一女接道:“就是。衛姑娘開的鋪子,誰都能來的!”
錦屏見嚴未央毫不留情地罵自家姑爺和小姐,氣得發抖,憤憤對人道:“我們姑爺自己就能畫,怎見得是靠郭姑娘了?再不然,還有謝家呢。大小姐把緙絲技術攙和進竹絲編織,謝家意匠幫姑爺繪了許多畫稿,這個月江竹齋就要開辦畫展,店面都拓寬了呢。難道這也靠的郭姑娘?哼,說得離了她江竹齋就要關門一樣。當初不是給了她五千兩嗎?都寫了文書的。總在人前說這話,什麼意思!”
阮氏也氣得發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因為人家有錢,確實有這個能力。
清啞見周圍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氣血翻湧。
她看向江明輝,他是特意帶新歡來向她示威的嗎?
讓她看看,離了她郭清啞,他江明輝活得更好,生意做得更大,新歡更美,家世更強,人緣更廣,實力更雄厚!
江明輝也痛苦地看著她,嘴唇顫抖不成聲:“清……啞?”
他一直記著清啞對他的幫助。可是個男人都有自尊,他不喜謝吟月對他的施捨,也不喜郭家人口口聲聲說江家靠清啞才發了財。早在遇見清啞前他就有來城裡、州府開鋪子的規劃,也早在遇見清啞前就琢磨出了竹絲畫,怎麼把他的能力一筆抹煞呢?還有,竹絲畫可不是隨便什麼篾匠都能編的,沒有那份手藝、不得師傅教導,握著再好的圖稿也無用!
郭家人說也就罷了,清啞也認為他無能嗎?
清啞也認為他是靠著她才有今天嗎?
昔日戀人對視,內腑都一樣刀攪針戳、心頭滴血。
清啞見他一句話不說,分明預設了謝吟風和錦屏的話,眼前一陣發黑。她強忍疼痛站直了身子,顫聲問道:“你可敢不用我給你的鉤針?”
江明輝便怔住了。
竹絲是用竹皮炮製的,不但選竹有講究,取用竹子身上什麼部位也有講究。裡面部分太脆不行,外面的也不行,只有靠近表皮的那一層具有柔韌性,拉成絲後,更是彎而不折。但是,再柔韌,那也是竹子,不能像絲線一般上機器織。清啞繪製了鉤針圖給江明輝。細巧的鉤針可勾、拉、挑、撥,既利用了竹絲的柔韌性,又避免把竹絲弄斷,十分趁手,編織的速度和靈活性自然不是用他以前的工具可比。
若不用鉤針,很多圖形是無法編出來的。
縱編了出來,也沒那麼精密細緻。
見江明輝不答,清啞再問:“你可敢不用?”
江明輝看著她的眼睛,終看清了所有:這輩子,他可以不用她的畫稿,但只要他還用鉤針編竹絲畫,他的人生就休想抹去郭清啞的痕跡;竹絲畫是他們共同努力的成果,不是他江明輝一個人的;在烏油鎮,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天開始,她就闖進了他的竹絲畫,闖入了他的人生;他心裡畫裡都刻上她的身影,無論接了誰的繡球,都抹不去!
他就是靠的她才有今天!
他雙膝一軟,對著清啞跪了下去,“清啞!”
他跪下了,清啞卻挺直了脊背——
她終於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