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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贏得了不拿架子的好名聲。有些同他玩過撲克的人也會在外面吹牛,說人家張書記輸了都鑽桌子,你還耍什麼賴?被指為耍賴的人就老老實實地鑽了桌子,還會露出向而往之的神色,羨慕眼前這位仁兄,竟同張書記一道鑽過桌子。不過這麼吹牛的一般是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他們只是偶然有機會同張書記玩過一次撲克,級別也不可能很高。像雷書記、陳縣長這個級別的幹部,政治覺悟一般很高,懂得自覺保守領導的生活秘密,不該說的堅決不說,不該知道的堅決不知道,當然不會在外面張揚張兆林玩撲克鑽桌子的事。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怕就怕被極少數人用作把柄,借題發揮,以訛傳訛,三人成虎,讓領導被動。所以還是謹慎點好。這也並不是小題大作哪,外面已經有人講怪話了,說什麼:嘟嘟一聲喇叭響,幾個幹部來下鄉;帶來一副破麻將,一夜打到大天亮。如果讓人知道張書記也喜歡玩撲克之類,會產生怎樣的影響?人家只要隨便聯想一下,問題就出來了。所以雷書記他們同張兆林玩撲克,玩了就玩了,同沒玩過一樣。
今晚張兆林的手氣很好,同小孟倆一直是贏家。雷、陳二位總在茶几下鑽。雷書記身子胖,鑽起來很是吃力。小孟玩笑道,兩位父母官真是愛民如子,將地板弄得乾乾淨淨。明早服務小姐省得打掃衛生了。張兆林也笑了,說二位鑽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這樣吧,下一盤起,你們輸了就向我們敬個禮算了,表示向我們學習。雷書記不依,說你這是手氣好。不要給自己留後路了,下一盤你們鑽。張兆林說,又不謙虛,技術差就是技術差嘛。陳縣長卻藉此話題說,憑張書記打牌的手氣,今後只怕要當黨和國家領導人哩。張兆林佯作溫色,說我張兆林當地委書記靠的就是手氣?靠的是組織的信任,群眾的擁護,同志們的支援嘛。陳縣長明知張兆林並沒有生氣,臉上仍不好意思,忙說那當然,那當然。張兆林說,就憑你這句話就該鑽一圓桌子。說罷,將最後四張拖拖拉拉摔了下來,一舉定了勝負,將對手打了個精光。雷、陳二人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又鑽了一回。
陳縣長說的是奉承領導的玩笑話,小孟對張兆林卻真的是這麼看的。他跟隨張兆林車前馬後兩年多了,這位年輕領導的才能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幾乎相信,張兆林完全可能成為優秀的政治家。如果不是學歷原因,他也許真的有機會爬上最高權力層。畢竟時代不同了,不可能再有陳永貴式的副總理。作為最高層次的領導人,應該畢業於國內一流大學,在國際上才有說服力。張兆林只是內地一所專科大學出身,實在可惜。但他深信張兆林的官階決不會只是個地委書記。地物業公司的唐總經理人稱唐半仙,有臉面的人都喜歡請他看手相,他往往玄玄乎乎地說得別人連聲唱喏。唐半仙同張兆林私交不錯,卻一直不敢看他的手相。有回氣氛合適,唐半仙才扳開張兆林的左手。看完之後,只嘖嘖一聲,神秘兮兮地說了句天機不可洩露。張兆林便收回手掌,會心而笑,說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小孟在場,如聞禪偈,心旌肅然。自此,張兆林在小孟心目中越發神人似的。張兆林的一舉一動在他看來都體現著卓越的領導藝術。任何一件事,只要玩成了藝術,就妙不可言,意趣無窮。毛澤東同志說過,當領導就是用幹部,出主意。這是對領導工作的精闢概括。張兆林對此似乎體會很深。他只要地區沒有會開,基本上在縣市跑,同基層領導泡在一起,深得人心。不過現在領導也難當,你說你是深入基層,有的人就不這麼看。早就有順口溜說,領導下鄉桑塔納,隔著玻璃看莊稼,吃的都是四腳爬,摟的一色十七八。這順口溜已流傳好長時間了,這幾年革命形勢迅猛發展,桑塔納已開始淪為老土,不再是領導幹部的象徵。張兆林聽到這些話時間有些滯後,偏巧他坐的仍是桑塔納,很不高興。感嘆道,古時賢明之君派人采詩鄉野,以聞民聲,藉以資政。現在情況變了,這些順口溜都是些別有用心的人胡亂湊的怪話,根本不代表民眾呼聲。有現代交通工具不用,難道非要走路不成?起碼也不合乎效率原則嘛。到下面吃吃喝喝出入舞廳的幹部的確有,但畢竟是少數。而且這也是廉政制度不允許的嘛!張兆林不在乎這些怪話,依然有空就下來。這次地委會剛開過,他在機關才呆了一天,又帶著小孟下來了。
雷書記鑽了桌子,到衛生間洗了手出來,說,暫停暫停,提提精神吧。說罷就要了服務檯電話。不到一分鐘,服務小姐端進幾個冷盤菜來。雷書記從自己提包裡取出兩瓶茅臺。也不講究,就用茶杯斟了酒,四人喝了起來。張兆林常說,當領導的,貴就貴在以誠待人。縣市和部門領導服就服他這一點。他們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