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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懇求地說:“要不,我們把孩子生下來吧……咱倆養著他,總是自己的骨肉。”
林紫倩並沒理會我的話,她似乎沉浸在白日夢中,自顧自地說,“等我將來有了錢,我要把這醫院買下來……我第一個孩子在這裡做掉了……”
“喂,聽見我對你說的話了嗎,要不,我們把這孩子留下來……”我搖著她的手臂。
林紫倩揉著溼成一團的紙巾,抽了抽鼻子,略略平靜一下情緒,望也不望我,冷冷地說:“你現在工作這麼不順心,孩子生下來會受苦的,說說罷了……咱倆現在自己工作都不穩定,哪還能養孩子!”
“許多年輕夫妻都很窮,不照樣生孩子、工作,日子會好起來的……”我無力地勸說著。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空洞,很陌生,很虛假,如同蹩腳話劇中的臺詞一樣淡而無味。
10。我們未成形的孩子(2)
她的情緒鎮靜了好多。“你應該是個大人了,想法真幼稚得可笑……還是等你工作和心情都穩定些的時候再說吧,我又不是不能再懷孕……”
她語氣柔和了許多,她如同知心朋友一般規勸我,似乎墮胎是我而不是她的事情。
我兩眼發澀,舌頭髮幹,喉嚨裡彷彿又堵著一大團東西。
良久,我說:“我確實很傻,腦子淨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這時,婦科手術室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女醫生朝林紫倩招手,示意她過去做手術。
臨了,女醫生還安慰似的笑了笑。笑容在她粗蠢的臉上淺淺的,反而更顯猙獰,如同一個劊子手的笑。
林紫倩看了我一眼,她的鼻子因剛才的哭泣還是紅紅的。她臨去的一瞥,深深刻在我心裡,那是一種無奈而又深刻的悽愴。
我深呼一口氣,似乎生命之中第一次承受喪失某種極其珍貴東西的創傷。令我奇怪的是,也是在那一刻,我彷彿心中完全平靜,平靜得近乎空無和可怕。
從與林紫倩的對視中,我感覺到那無奈目光中僅餘的最後母性的溫暖。我察覺到三個人之間(還有那個小生命)若有若無的親切感即將完全消失。隨著那條無形紐帶的斷裂,一種世人稱為“緣”的東西將會像雨後晴空的彩虹一樣鮮豔,那麼閃爍一下,旋即就退隱在虛空之中了。
“能為你痛一次,我願意!”她從手術檯下來,大概看我的臉色非常不好,就安慰我。她的聲音非常弱,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在夏禮仁的小公司,只要想到林紫倩那次意外的懷孕,我都會感到很累。
我四肢酸乏,感覺到肚子在咕咕叫,早晨連早飯也沒吃。想想自己一個大男人,女友懷孕,總要弄些錢為她買些營養品。但是,在南方城市的商業銀行工作一年不到就辭職,我沒有任何積蓄。
我厚著臉皮,嚥了嚥唾沫,躊躇半晌,下了許久的決心,才鼓起勇氣向正躺在沙發上看報的胖娘們兒張精說:
“張經理,能不能借我一千元……或是按工資預支的形式也可以。”
胖娘們兒用報紙擋著臉,有近一分鐘沒吱聲。
猛然,她嘩地一聲把手中報紙一扔,文過的兩條黑粗眉毛倒豎起來,鼻子裡哼了一聲:“小魏,現在各個公司都不景氣,沒準哪天就關門,有誰會預支工資?沒聽說過!……借你一千元,不行,這不符合財務制度,我怎能把公司的錢隨便借給你使用呢?那不成挪用公款了嗎?”
說著話,張精順手又拿起報紙,顧自看起來,那張緊繃的胖臉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悻悻地轉身而退,心裡不停地詛咒:幾百萬公款都被這對狗夫妻挪用買私產房了,借一千元倒違反財務制度,真他媽活見鬼……此刻,我心中佔上風的只是焦急,憤怒的成分並沒佔多少,如果有後悔藥可吃的話,幾天前我一定會幫胖娘們兒“擦汗”擦個夠,那時候讓她舒坦一次,現在也就不會哀求無門了。
當時,我亂哄哄的腦子裡轉出過千百種念頭:去做散工,諸如扛大包出大力什麼的,不過那樣一個晚上最多掙一二百元;去找熟人借,這個南方城市不相信眼淚,根本無借錢的“熟人”可言;去賣血,把我抽乾了也賣不出一千塊……
想來想去沒個頭緒,在廚房憋悶了近一個小時,我不得已出來找胖娘們兒哀求。
“張大姐,您就幫我一次,借我一千元好不好?”我臉憋得通紅,很想能得到這個娘們的慈悲。
胖娘們兒揚起那三層肉的下巴望著我,她那目光,如同注視著一隻正在水池裡掙扎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