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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馬糞包內心的苦楚,從不跟他計較。
柳莎從小就是一個能幹的孩子,她喜歡採集野菜和漿果。她後來跟維克特說,她喜歡做這樣的活兒,是因為這樣不僅可以避開父親的責罵,還能獨享山林的清風和鳥語帶給她的快樂。
有一天,瓦羅加和魯尼合夥打到一頭熊。他們把熊抬回營地後,迎候的人都佇立著,假意垂淚。馬糞包那天自告奮勇要給熊剝皮。一般來說,在剝熊皮前,要先割掉熊的睪丸,把它掛在樹上,認為切掉了睪丸的熊才會老實。誰也沒有料到,馬糞包將熊的睪丸切下來後,用草葉包裹了,遞給了拉吉米,讓他把它放在樹上。他把睪丸交給拉吉米的時候,臉上現出奇怪的笑。拉吉米什麼也沒說,他臉色蒼白、雙手哆嗦地接過熊的睪丸,搖晃著走向一棵松樹,將它放置在樹杈上。等他返身歸來的時候,他的眼裡閃爍著淚花。
獵到熊的時候,全烏力楞的人都要圍聚在一起吃熊肉,那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吃過熊肉後,每個人還要喝一點熊油。但因為馬糞包對拉吉米的這種侮辱性的舉動,我們部族的人都很生氣,吃熊肉的時候,大家的臉是陰沉的。馬糞包感覺到了大家對他的反感,他故意大聲地說笑,縱情地飲酒。柳莎不願意看到父親這副樣子,她只吃了一小塊熊肉,就提起樺皮桶出去採都柿果,那時正是都柿成熟的時節。柳莎一走,交庫託坎叫嚷著,也要跟著去。天氣很熱,但妮浩卻在熾熱的陽光下打了一個寒戰,她對交庫託坎說,你不能跟著柳莎去。交庫託坎說,我要去,要去!她要被急哭了。魯尼對妮浩說,小孩子喜歡玩,你就讓她跟著去吧,她們又不會走遠。妮浩囑咐交庫託坎,你自己不要亂走,跟著柳莎,聽見了嗎?交庫託坎連說兩句:知道了,知道了!交庫託坎追向柳莎的時候,妮浩又打了一個寒戰。
吃熊肉是有很多禁忌的。比如切熊肉的刀,不管多麼鋒利,我們也要叫它“刻爾根基”,也就是“鈍刀”的意思。可是馬糞包故意揮舞著刀子叫嚷著,看啊,這刀多麼快呀,誰要是不信,揪根頭髮試試看,一準都能“刷——”地斬斷!吃熊肉的時候,是不能亂扔熊骨的。但馬糞包卻隨意地把啃光的熊骨亂撇,這塊扔進火堆裡,那塊又當石子拋向遠方。瓦羅加很惱火,他訓斥馬糞包,說他如果再敢扔熊骨的話,就剁掉他的一隻手。馬糞包那時正啃著一塊骨頭,他邊啃邊放肆地說,我求求你,你要是剁我的手,就把兩隻都剁掉!沒有手,我什麼也不用於,你們得把我當瑪魯神一樣恭敬著,那多清閒自在啊!
馬糞包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呀——”地怪叫了一聲,原來那塊熊骨竟然卡進了喉嚨,他的臉在瞬間變成了鬼臉。他大張著嘴,眼睛暴突著,腮幫的肉哆嗦著,唇角抽搐著,剛才還很紅潤的臉,頃刻間就青了。他揮舞著胳膊,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瓦羅加把手指伸進他的口腔,摳了幾下,沒有碰到熊骨,看來它卡得很深。馬糞包被憋得“呃呃”地低聲叫著,他的額頭沁出汗珠,乞求地看著他的族人。
大家先是給他灌了幾勺熊油,然後拍他的背,以為把口腔潤滑好了,再這麼一拍打,那塊熊骨自會像熟透的果子脫落到他的肚腹中。然而熊骨彷彿是長了牙,仍然牢牢地咬著他的食道。看這辦法不靈,有人出主意,把他大頭衝下地吊起來,說那樣熊骨自然會被吐出來。於是魯尼拿來一根繩子,把他雙腳捆上,吊在營地邊的一棵樺樹上,拍打著他的肩膀。然而熊骨就像一粒種子終於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一樣,仍然死死地嵌在裡面,紋絲不動。大家手忙腳亂地把他從樹上放下來後,馬糞包的臉色是紫的了,看上去氣息奄奄。他吃力地向著拉吉米揚了揚胳膊,目光裡滿是悔意,似乎在乞求他的原諒。拉吉米嘆了一口氣,他對馬糞包擺了擺手,起身拾撿剛才被他亂丟的那些熊骨,就像尋找一個人的魂靈似的,那麼的精心和誠懇。馬糞包的眼裡流出了淚水。
然而撿回的熊骨並沒有使卡在馬糞包喉嚨裡的那塊熊骨有絲毫鬆動的跡象。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人們把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了,仍然無濟於事。那塊熊骨大約打定主意要做一把刀了,切斷馬糞包的咽喉。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放在妮浩身上,只有她能救他了。
妮浩顫抖著,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悲哀地把頭埋進魯尼懷裡。她的舉動使魯尼明白,如果救了馬糞包,他們可能會失去可愛的交庫託坎,魯尼也跟著顫抖起來。
但妮浩最終還是披掛上了神衣。那件神衣對她來說一定比一座大山還要沉重。她戴著的神帽,一定是荊棘編就的,扎得她的頭顱滿是傷痕。她舞動著的神鼓,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