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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仍然心懷不滿,老是挑剔他,不是說分配給她家的肉量少了,就是說肉裡的骨頭太多了。拉吉達不分辯什麼,他下次分配獵物的時候,就把依芙琳叫去,讓她先挑。開始時依芙琳總是理直氣壯地拿最好的部位的肉,幾次之後,她發現拉吉達總是把最次的肉留給自己,就不好意思了,從此不再挑肥揀瘦的。
那年的夏天到冬天,圖盧科夫一直沒有來我們的營地。我們的麵粉已經短缺了。拉吉達正準備和哈謝到珠爾幹去交換食品的時候,營地來了一個騎著三河馬的矮胖的漢人,他叫許財發,山東人,在珠爾幹開了兩家商鋪,看上去面目和善。他與拉吉達的大哥相熟,特意進山來為他送東西。拉吉達的哥哥惦記著弟弟,就分了一些麵粉、食鹽和酒,讓許財傳送到我們烏力楞。他告訴我們,在原來的珠爾幹,也就是現在的烏啟羅夫,日本人成立了“滿洲畜產株式會社”,以後交換獵品,都要去那裡。不過日本人很能剋扣人,以灰鼠皮為例,一張灰鼠皮只能換一盒火柴,三張灰鼠皮換一個彈殼,六張灰鼠皮換一瓶酒,七張灰鼠皮只換一小盒茶葉。很多安達看生意沒法做了,該溜的都溜了。
依芙琳說,這日本人比圖盧科夫還黑心?
許財發知道圖盧科夫,他說,圖盧科夫已經回蘇聯去了,黑心人遇見黑心人,留下的只能是更黑心的人!
我惦記著羅林斯基,就跟許財發打聽他。許財發說,羅林斯基是個好人啊,不過他命不好!他這些年戀上了酒,去年冬天,他從扎蘭屯往烏啟羅夫運一批貨物,與狼遭遇,馬受了驚,一路狂奔,貨物沒事,他倒是活活被馬給拖死了。
依芙琳“哼”了一聲,說,貨物當然會沒事了,貨
物本來就是死東西!
許財發說,他們以後也不敢貿然進山來送貨了,如果被日本人知道,恐怕沒什麼好果子吃。他卸下貨物後,只喝了幾口酒,吃了兩塊肉,就下山了。拉吉達送了他一些灰鼠皮和狍皮。
許財發走後不久,一個下雪的日子,三個騎馬的人來了。一個是日本人,叫吉田,是個上尉;一個是日本人的翻譯,是個漢人,叫王錄;還有一個叫路德的鄂溫克獵民,是他們的嚮導。那是我第一次聽人講日本話,那嘰哩哇啦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人短著舌頭在說話,不僅我被逗笑了,小達西和維克特也跟著笑了。吉田見我們笑,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樣子。王錄是個好心人,他見吉田對我們的嘲笑表現出敵意,就編瞎話對吉田說,鄂溫克獵民喜歡一個人的講話時,就會對他發出笑聲。吉田的眉頭就舒展開了。吉田說,前年的時候,大部分獵民被召到山下,開了會,重新選了自己的部族長。你們是被遺落的。不過我們不會忘記你們,我們來了,你們就會過上幸福的生活。他說蘇聯人都是壞人,以後不許和他們打交道,日本人才是你們最可信賴的朋友。知道他聽不懂我們的話,所以王錄一翻譯完吉田的話,依芙琳就說,狼要吃兔子的時候,總要說兔子是漂亮的!哈謝也說,是我們的朋友的話,一張灰鼠皮為什麼只換一盒火柴,羅林斯基起碼能給我們五盒!拉吉達說,這些日本人帶來的看來只是鍋,他們等著我們的肉下鍋呢!魯尼說,他們的舌頭那麼短,我看吃肉也不那麼容易!魯尼的話讓大家笑起來。但一直垂著頭的伊萬卻沒有笑,他失神地看著自己的那雙大手,就像看著兩個生鏽的鐵具,一臉的茫然。吉田見翻譯和嚮導也跟著笑了,以為是在贊同他的話,也跟著笑了,並向大家豎起大拇指。
我們被召集到一起聽吉田講話的時候,尼都薩滿沒有來。當吉田問王錄,這個烏力楞還有什麼人沒到場的時候,尼都薩滿進來了。他手持神鼓,披掛著神衣,穿著神裙,沒戴神帽,任那稀疏、斑白的頭髮披散著。他那怪異的樣子把吉田嚇得打了個哆嗦。他後退了一步,張口結舌地指著尼都薩滿問王錄,他是什麼人?王錄說,他是薩滿,就是神!吉田問,神是做什麼的?我告訴他,神能讓河流乾涸,也能讓枯水橫流;能讓山林獐狍遍地,也能讓野獸絕跡;但王錄翻譯過去的卻是,神是為人治病的。吉田的眼睛亮了,他說,那他就是醫生了?王錄說,是。吉田就撩起褲管,指著他腿上的一道剛被樹枝劃出的血痕問尼都薩滿,你能讓這傷痕立刻消失嗎?王錄面露驚慌之色,但尼都薩滿卻很平靜,他讓王錄告訴吉田,如果他想讓自己的傷口消失,那得以他騎的那匹馬作為犧牲品。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改平日的瘋癲和消沉之氣,那麼的鎮定自若。吉田以為尼都薩滿要殺他的馬,他火了,說那匹馬是戰馬,是從上百匹馬中挑選出來的,是他的好夥伴,絕不能殺的!尼都薩滿說,如果你想讓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