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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的烏合之眾。他們抵達山下昌孔縣城的時候,不僅沒有按照軍事要求嚴格保密,偃旗息鼓悄悄透過,而是休息三天,開了許多誓師會、慰問會、決心會、聯歡會之類活動,搞得四海翻騰沸沸揚揚,好像生怕山上游擊隊不知道一樣。
泰軍指揮官莫中將皺起眉頭。莫中將指揮的黑虎師是政府軍精銳,精銳打不下帕當峰,不是因為戰鬥力不強,武器不精良,而是因為敵人太狡猾,地形太複雜,太不利。眼前這支破破爛爛的漢人隊伍哪裡像援軍,倒像是來給他添麻煩。當然他不是不知道,這支隊伍就是從前威風八面的國民黨殘軍,白鬍子指揮官就是大名鼎鼎的段希文將軍,可是眼見為實,廉頗老矣,你就是把拿破崙重新從墳墓裡挖出來又能怎麼樣呢?
許多年後雷雨田對我說,莫將軍當場提出一個建議,舉行射擊比賽,雙方各出多名射手打靶。比賽結果,漢人援軍大失水準,無論步槍、衝鋒槍還是機關槍都輸給黑虎師,有的射手居然連連脫靶,看得旁觀者個個心灰意冷。
我問雷雨田:你們就不能派幾個好射手上場嗎?
雷嘆道:久不打仗,再精良的技術也會荒廢。畢竟年紀不饒人,老兵老了,第二三代尚小,沒有打仗經驗,尚需時日磨鍊,這就是我們的現實啊。
段希文下令組成敢死隊,一位姓徐的師長擔任前線指揮,要求他們三天內必須強攻至半山腰。政府軍炮火轟擊,飛機出動投彈,燃燒彈殺傷彈往下傾瀉,總之聲勢越浩大,場面越熱鬧越好。黑虎師主力尾隨跟進,擔任支援和擴大戰果的任務。
莫將軍在一旁險些沒有笑出聲來,他開始懷疑面前這個漢人老頭的神經是不是出了毛病。因為這支援軍一出現就像戲劇開場一樣大張旗鼓,山上游擊隊肯定已經獲得情報,對此早有準備無疑。在地形複雜的山地叢林,大炮飛機基本上沒有多少作用,就算把敵人耳朵震聾了,你也沒法把整座大山炸平呀。繼而將軍又有些憤憤然,這個糟老頭,哪裡配當什麼指揮官?這哪裡是打仗,分明是兒戲!讓黑虎師跟在後面幹什麼,給你們漢人收屍啊?不管莫將軍內心如何不滿,國防部的嚴厲命令是:必須配合段將軍,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不得有誤。軍令如山倒,這回段將軍唱主角,驕傲的黑虎師只能委屈服從演配角。
沉寂一段日子的帕勐山再次響起猛烈的槍炮聲,飛機呼嘯,炮聲隆隆,山谷和叢林騰起黑煙,方圓幾十裡戰場上,到處樹林燃燒火光沖天。其貌不揚的漢人敢死隊員其實個個都是叢林戰高手,他們與黑虎師的最大區別在於,不是在密密的叢林中束手無策,而是以叢林為家,為本,就像虎入深山龍騰大海。你看動物園的猴子,平時關在籠子裡蔫頭蔫腦,個個都是懶漢孬種,但是你上山試試?一上山到處就成了它們的世界。這些漢兵,他們從不挺直腰桿衝鋒,也不虛張聲勢地嗷嗷叫,更不一群群擠在一起互相壯膽。這些幽靈般的殺人專家像影子一樣在叢林中游蕩,以叢林戰對付叢林戰,以游擊戰對付游擊戰,就像水銀瀉地一樣慢慢向叢林深處滲透。游擊隊的小把戲哪裡騙得過漢兵,他們從前就是用這些手段對付政府軍清剿的,他們在金三角打了三十年仗,個個都是叢林戰的高手。你們還嫩得很!鬍子兵冷笑道,前面影子一晃,他們伏在地上不動,晃來晃去,對方失去耐心,等敵人一露頭,一槍打個正,腦袋綻開一朵血花。
開戰三天,敢死隊傷亡一百多人,強行把陣地往前推進五公里,到達帕當主峰半坡上。倒是游擊隊從來沒有與漢軍作戰的經驗,抵擋不住,便有些沉不住氣,游擊隊司令員、政委以及拿得動槍的傷員統統上了陣地,誓與根據地共存亡。一時間山上狼煙滾滾殺聲四起,漢軍到底力量單薄,游擊隊憑藉有利地形頑強作戰,暫時擋住敵人進攻。一時雙方都難取勝,就像拳臺上兩個精疲力竭的拳手,互相把頭抵在對方肚子上。雙方在主峰山腰上對峙,戰場呈現膠著狀態。
這時候山上傳來一個噩耗,徐師長不幸中彈陣亡。段希文臉色鐵青,他咬咬牙對雷雨田說:“參謀長,只好請你上去督陣……把槍炮敲緊些,咬住他們,要儲存實力,千萬不要再增加人員傷亡。”
距離那場血腥戰爭將近二十年以後一個雨季的下午,我與錢大宇一同穿過昌孔縣城,汽車朝著東北方向的湄公河疾駛而去。
大龍山脈鬱鬱蔥蔥,坡陡谷深,林木茂密。公路在山谷中盤旋,濃濃的霧團像潮水時而填滿深谷,時而淹沒公路,這是個危險的時刻,大霧遮擋視線,我們等於在黑暗中行進,司機小董開啟防霧燈,開得很慢,很小心。等到爬上一座高坡,終於衝出霧團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