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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意外。
這本是他意料中的事,令他驚奇的,只不過因為連他都想不到王大小姐居然會有勇氣說出來。他只是苦笑:“你實在是個很坦白的女孩子。”
王大小姐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道:“後來我雖然發現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可是……可是你已經有了家,我只能把你當作我的大哥。”鄧定侯道:“你是在安慰我?”
王大小姐臉更紅,過了很久,才輕輕道:“假如我沒有遇見他,假如你……”
鄧定侯打斷了她的話,微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能夠做你的大哥,我已經感到很開心了。”
王大小姐輕輕吐出口氣,就象是忽然開啟一個結;“就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我才生怕他會做出見不得人的事。”
“他不會的。”“我也希望他不會。”兩個人相視一笑,心裡都覺得輕鬆多了。然後他們就微笑著走進暗巷,這時夜色已很深,他們都沒有發覺,遠處黑暗中,正有一雙發亮的眼睛在看著他們。那是誰的眼睛?
大寶塔
(—)
命運是什麼?
命運豈非正象是條魔索,有時它豈非也會象條毒蛇般緊緊地把一個人纏住,讓你空有滿腹雄心,滿身氣力,卻連一點兒也施展不出。
有時它又會忽然飛出來,奪走你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就象是丁喜奪走那開花五犬旗。有時它還會突然把兩個本來毫無關係的人,緊緊地纏在一起,讓他們分也分不開,甩也甩不脫。
(二)
這小鎮上最高的一棟屋子就是萬壽樓。
丁喜正躺在萬壽樓的屋脊上。
他靜靜地躺著,靜靜地仰視著滿天星光。
他沒有動。
命運已象條魔索般,將他整個人都擁住了,他連動都不能動。
他心裡也有條繩子,還打了千千萬萬個結。什麼結能解得開?
只有自己打的結,自己才能解開。
他心裡的結,卻都不是他自己打成的。噩夢般的童年,淒涼的身世,艱車的奮鬥,痛苦的掙扎,無法對人傾說的往事。
每一件事,都是—個結。
何況還有那永無終止的寂寞。
好可怕的寂寞。
寂寞的意思,不僅是孤獨,剛才看見鄧定侯和王大小姐依偎在暗巷中,又微笑著走出來的時候,他的寂寞更深。
他忽然有了種被人遺忘了的感覺,這種感覺無疑也是寂寞的一種,而且是最難忍受的一種。
只不過這是他自找的,他先拒絕了別人,別人才會遺忘了他。
所以他並不埋怨,卻在祝福,祝福他的朋友們永遠和好。
他的祝福誠懇而真摯,卻也是痛苫的。
——假如你知道他的痛苦有多麼深,你就會了解“誤會”是件多麼可怕的事了。
風從山邊吹過來時,傳來了敲更聲。
已是三更。
他忽然跳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掠向遠山。
遠山一片黑暗,那青色的山崗,已完全被無邊的黑暗籠罩。
(三)
黑暗永遠不會太久長的。,青色的山崗又浸浴在陽光下,陽光燦爛。
燦爛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這破舊的饅頭店,也顯得有了生氣。
王大小姐正在吃她的早點,用饅頭蘸著燒雞滷吃。
饅頭是剛出籠的,熱得燙手,燒雞滷卻冰冷,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比鄧定侯拳頭還大的饅頭,她已經吃了兩個。
雖然這兩天都沒有睡好,可是一清早起來,躲在房裡偷偷地衝了個冷水澡後,她的精神卻特別振奮,胃口也特別好。她畢竟還年輕。
鄧定侯的胃口就差多了,老山東更不行,他宿酒未醒,又沒有睡好,正在喃啁嘀咕著:“放著好好的客棧不去睡,卻偏偏要睡我的破桌子,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真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毛病。”
王大小姐嫣然道:“不是我有毛病,是他。”
老山東道:“是他?”
王大小姐道:“他怕我,因為我不是……”
她沒有說下去,她的臉已紅了。
老山東眯著眼笑道:“因為你不是他的情人,是丁喜的。”
王大小姐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的意思,通常就是承認。
老山東大笑,道:“丁喜這小子,果然有兩手,果然有眼光。”
他站起來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