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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分明已經鬆緊過琴絃,鐵定是那個小心眼的男人背地裡在絞弦槽上動了手腳,好讓我在這美男子樂師面前出醜。氣極,反笑得愈發甜美,勾指喚過旖如,俯身近耳:“回頭讓蒼祈給他家少爺捎個話。今兒個不必來看我,晚膳沒他的份。”
“是,小姐。”
小妮子素來與這位厚臉皮的侯府少爺水火不容,我這氣話正中下懷,笑臉盈盈,正要去找蒼祈,然是不經意與銀髮男子眼神相觸,微是一怔,明朗笑意漸然沉黯,頜了下首,即便低首走了出去。
望著旖如疾去的背影,我輕蹙起眉,自那日從蒼秋將她和蒼祈遣來老宅後,便覺異樣,應話時心不在焉,偶爾在房裡魂不守舍地坐上半天,尤是隨我來此授舞,時常安靜地獨坐角落,目不轉睛地看著撫琴的男子,隱有淚光。任我旁敲側擊,她只搖首不語。蒼祈雖是不動聲色,可對這位來歷不明的銀髮樂師亦是愈發警惕。現在若是貿然相問,恐又唐突……
貳拾章 · 逆襲 '二'
“小姐可是疑心隱月冒犯了旖如姑娘?”
反是對方爽快,開門見山,我赧然,擺了擺握弓的手:“先生言重。我只是在想先生和旖如可是舊識?”
隱月淡笑,捋起身前的一縷銀髮,墨瞳悵邃:“經年之前有過數面之緣。那時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不想時隔多年,她仍記得我。”
此等琴藝,和旖如又是舊識。念及裴家前塵,我恍然:“原來先生就是……”
“隱月不問世事已久,懇請小姐心照不宣。”
男子黯聲懇求。我怔了一怔,即便點頭,惆悵盈胸。愛妻亡故,攜女隱遁,不知這情路坎坷的樂聖復入塵網,是為何故。似若曉我心中惘惑,他淡柔一笑:“聽人說我的月牙兒回來了。所以隱月不請自來,冒昧之處,還望小姐海涵。”
我苦笑搖首:“先生過獎。我這足尖舞不過圖個新鮮罷了,比起尊夫人,實在望其項背。”
許是那日在滿芳樓為旖如的《水月》伴舞后,這位隱居多年的譜曲人聽聞坊間越傳越玄乎的芭蕾,想起自己能歌擅舞的亡妻,便化名來到嬋媛坊一探究竟。暗自一嘆,望向與年輕面龐反差強烈的銀髮,惆悵漸深。
原以為一夜白頭不過是後人悲憫伍子胥杜撰而出的故事,未想確有其事,樂聖對他的「月牙兒」痴情至此,確是教人動容。只是他曾是宮廷樂師,極有可能見過茈承乾的模樣,我深凝而視,試探:“先生往日在宮裡……”
闔了闔眼,銀髮男子溫婉一笑,“隱月只道您是嬋媛坊的坊主,其他一概不知。”
我暗鬆了口氣,無奈苦笑:“多謝先生體諒。”緣分如網,無處不在,最後還是逃不出弄人造化,遇見和茈承乾息息相關之人。我慨道:“實不相瞞,先前遭遇變故,除了身份,過去的事情大多記不得。先生是怎麼認出我的?”
即便茈承乾的容貌確是讓人過目不忘,可聽說當年他和裴旖月出宮的時候,茈承乾不過六歲小兒。男子亦言:“小姐的樣貌和您的母親很是相像。只是……”他起身作揖,歉然道:“請恕隱月無禮,上回在您左後肩見到梅花胎印,隱月方敢認定,您便是那位貴人。”
原來是那件露肩舞裙惹的禍。我微是一愕,即便莞爾。
難怪夢裡歸氏會喚我「梅兒」。想是茈承乾的小名便是得自這梅花胎印有關。只是不曾有人對我提起,反是這位尚且生疏的樂師告之,多少尷尬。搖了搖頭,我抬手虛扶:“我現下已非皇室中人,先生往後不必拘禮。再有……”餘光掃向緊閉的門扉,我沉吟:“有個不情之請,望先生答應。”
隱月毫未遲疑,欣然頜首。我感激一笑:“其中緣故我不便道明。只是往後我許難繼續照應旖如,先生既是她的姐夫,可請您代為周顧?”
他一怔,神色驟黯,躬下身去,對我深深施了一禮:“惟獨這件事,隱月實在有心無力。求請小姐體諒。”
本便是我強人所難,忙是抬手將他扶起:“先生既有隱衷,那就罷了。只是有朝一日,旖如出閣,還請先生作她的孃家人,不致她孤零一人,嫁作人婦。”
當是知曉岳丈一家滿門遭誅,隱月嘆了口氣,靜默良久,溫聲問道:“可是小姐身邊的那位侍衛?”我點頭,他釋顏,柔和笑言,“內子生前最是疼惜這個么妹,若能看到他們早些成親,隱月也可安心上路。”
我驚愕:“先生要離開?”
他惟是一笑,不置可否,坐下身去,纖指撫琴,撥起流水清音:“小姐今日讓隱月記的曲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