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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馭五年五月,平盧節度使兼營州刺史信親王以“清君側”為名揮軍南下,不出一月,已攻下長州、定州等地,直逼顏州,顏州刺史陳嚴率軍以少敵多,苦戰了十餘日。攝政王派駐守平州的華凜率部支援,另遣定遠大將軍孫思浩領天紀軍前往關防渭河。華凜率部趕至顏州方才迂迴合圍。不料華凜突然臨陣倒戈,與信王大軍反過來倒圍了王師,陳嚴諸部猝不防及,立時便被殲擊殆盡。華凜大軍直逼渭河,天紀軍的中軍且戰且退,在渭河邊遭了埋伏,叛軍直逼京師。
情形變得很壞,華凜大軍不日便可渡過渭河,而信王親率的四萬輕騎已經繞道青川,直撲京城而來。開朝三百餘年來,京城不曾受過這樣的威脅。
攝政王還非常沉得住氣,連發數道急詔,調遣常州與荊州的駐軍北上,但此二地駐軍不過萬餘人,且計算時日已然是萬萬來不及了。京中諸臣力勸皇帝“西狩”,結果攝政王斷然拒絕。
“京中尚有京畿衛,羽林軍、殿前軍三衛,亦不下二萬,況建武大將軍辛梓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冀州還有神御軍一萬,攝政王素擅用兵,鹿死誰手,尤不可知。”我將手中染著褐色血跡的奏摺銩到御案上,並不慌張。
“就算只剩了一兵一卒,孤王也不會將京城拱手讓給子彥!”李君嶽略略有些不耐,仰面望著鎏金寶頂,冷笑一聲:“他以為他贏定了麼?早著呢,孤王就在這裡等著,等著看他有沒有那個命踏進朱雀門半步!”
天馭五年八月初十,逢帝生辰,我下旨於太液池長春宮中設宴。因為軍情緊急,所以這次的宴會不過只有親眷參加。
大殿之上設宴的所有桌几都是烏木包金,上呈金鑲玉酒杯,包銀象牙筷,舞臺上的戲班子正敲鑼打鼓,好不熱鬧。戲班子是左相宇文方專程買來送與我的,一律是綢緞戲衣,真金足銀的道具。
我端坐在牡丹富貴寶座上,同下首麒麟坐後的李君嶽一樣心不在焉,眼風掃過,精巧細膩的勾簷畫梁,青紗九層隨風飛舞時,堂下四下隱蔽處駐蹕的帶刀侍衛的玄色金邊袍,若隱若現。
“三十萬兩的戲班,左相好大的手筆。”元清唇角笑意加深許多。
於是想起那日在密室暗中叮囑清兒的話,“你可害怕?”“兒臣不怕,朝廷內有權臣,外有外戚,皇權旁落,滿目堪憂,兒臣願意為了皇兄冒險一試。”清兒自幼聰敏,少有謀略,更兼膽識過人,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眾人一陣陣驚歎中,禮親王元清起身,抿得薄撥的唇在望向李君嶽時,露出一點笑意:“攝政王叔,皇兄身子弱,請容清兒代替皇兄敬您一杯,感謝您為國勞心勞力,與君分憂。”
元清穿著銀紅色八團福字錦袍,腰束玉帶,身材挺拔如同臨風一枝修竹。
酒是內府自釀的,埋放了近百年,芳香四溢。元清親自執了酒壺,斟滿了兩杯,一杯送到李君嶽面前,一杯自己以袖掩面,仰首飲盡。
李君嶽見他神采飛揚,難得的少年郎,微微俯身,道:“多謝王爺敬酒。”
按例要飲盡杯中酒,李君嶽眼光略轉,已有親信隨從上來用銀針試探了,方一飲而盡。
大殿內外,紅燭早就一盞接著一盞地點燃,濃光淡影稠密地交織著,將李君嶽籠罩在一片紅色光暈中。
我的眼神飄了飄,子彥的四萬輕騎應該已經到了百里之外的冀州府回合了建武大將軍辛梓的神御軍,近得幾乎已經可以隱約聽見鐵蹄錚錚。這樣一想,頓時覺得悶得透不過氣來,一層層的汗水打透了身上的鳳袍。
那一日是己未日,後世便稱為“己未之變”。
變故初起的時候是半夜,酒宴已經快要散了,忽然隱約聽見風中遠遠挾著幾聲呼喝。我靜靜聽著,那風聲中,不僅有短促的叫喊聲,偶爾還有叮鐺作響,明明是兵器相交的聲音,宮女內侍嚇得發抖,李君嶽匆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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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又回來。
“可是亂軍進了城?”我問道。
李君嶽已經換了輕甲,我從來不曾見他著甲冑,黃金軟甲底下襯出錦袍的硃紅,團花龍紋,玉螭帶勾,顯得越發長身玉立,因為高,我又覺得離著太遠,只覺得陌生得彷彿不認得。
“辛梓定是想要孤王的命,”李君嶽的聲音平靜,彷彿在講敘不相干的事:“神御軍兵馬都在他手裡,他竟然按兵不動,眼下亂軍過冀州入城,只怕京畿衛和羽林軍撐不到兩個時辰。”他笑了一笑:“我和子彥同父的手足,這麼些年來,一直友愛,沒想到還是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