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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袁隗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袁隗一來,氣氛立刻變了。不僅袁紹、袁術等人上前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就連董卓、盧植的神色都有些變了。劉辯明顯感覺到董卓原本昂著的頭低了下來,而盧植一下挺得筆直的腰桿也彎了些,甚至連不苛言笑的楊彪都放緩了神色,如沐春風。
劉辯剛剛營造出來的氣勢傾刻間化為烏有。
“太傅臣隗,拜見陛下。”袁隗上前見禮,聲清如磬,字字入耳,比起袁紹的聲音還要悅耳幾分,渾厚幾分。
劉辯感受到了一種與從不同的魅力。如果說袁紹是一隻斂翅俯衝的雄鷹,那大袖飄飄的袁隗就像一隻能讓百鳥朝拜的鳳凰,沒有逼人的力勢,卻自有光明正大的溫和,雙目張闔之間,讓人有一種俯首而拜的衝動。
面對袁紹,劉辯還有膽氣利用自己的身份,抓住袁紹話中的漏洞進行反擊,將袁紹堵得啞口無言。面對袁術,他也能在言語中設下陷阱,讓袁術無法應對。面對還沒有說一句話的袁隗,他卻找不到一點破綻,毫無還手之力。
“陛下,閹人作亂,挾持陛下出宮,險至傾覆。如今陛下安然無恙,乃天之幸也。朱雀闕雖然重要,豈及陛下萬一?請陛下回宮休息,容臣徹查,一定不會讓奸佞之輩漏網。屆時再重修朱雀闕,恢復皇家威嚴。”
袁隗神色溫潤,言語恭順,劉辯卻聽出了一身冷汗。他聽出了袁隗的威脅。這裡很亂,你趕緊回宮歇,不要鬧事。萬一鬧起來,誰也不敢保證昨天晚上的事不會再來一次,你別沒死在黃河邊,卻死在朱雀闕下。
看看身邊那些眼神不善的禁軍將士,劉辯知道,袁隗不是說空話,他身邊雖然有張繡、賈詡等五百西涼精騎,未必就是袁紹兄弟的對手。袁紹只要把城門一關,他就死定了。
幾句話的功夫,整個局勢被袁隗牢牢的掌握住,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事情定了下來,不論是剛正的盧植還是野蠻的董卓,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劉辯倍受打擊,他連怎麼散朝的都不知道,稀裡糊塗的離開了朱雀闕,來到了後|宮。
後|宮的情況讓他更加沮喪。
經過一天的收拾、清理,宮裡依然到處瀰漫著血腥味,隨處可見血跡和來不及運走的屍體,每一個活著的人臉上都殘留著驚恐,眼神驚懼如兔。他們忙碌著,不敢稍作休息,只有在無休止的忙碌中,他們才能暫時遺忘剛剛結束的那一場噩夢。
看著那些行色匆匆的宮女和郎官,劉辯渾身冰涼,再也感受不到一絲袁隗身上散發出的暖意。
堂堂的皇宮居然任人行兇,自己這個皇帝在袁隗面前卻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一敗塗地。這皇宮還是他的皇宮,這江山還是他的江山嗎?
沒錯,歷史上,這一切的確很快就不是他的了,他將死於一杯毒酒。
劉辯看著到處散發出不祥意味的皇宮,眼前一片血色。
何皇后的情況比劉辯更糟糕。一夜之間,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大將軍何進死了,車騎將軍何苗也死了,南北軍的兵權都落入了袁氏兄弟手中,她依賴的宦官也死了,宮裡再也沒有人能幫她出謀劃策。
她自己還受了傷。昨天從複道上跳下來,她摔斷了一條腿,現在不能動彈。
何皇后面色如土,眼神呆滯,即使看到劉辯站在她面前,她也只是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再也沒一絲悍妒之色。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母后,劉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此時此刻,他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這既陌生又熟悉的母后。因為他知道,苦難才剛剛開始,如果迴天無力,用不了幾天,他們母子就要繼何進、何苗的後塵而去。
劉辯轉身離開了長樂宮,來到了北宮西門外的濯龍園。池水清澈,水聲潺潺,一縷小型瀑布從假山上傾洩而下,衝入池中,激起一層白沫。池水翻騰,如龍戲水。
聽著水聲,劉辯不知不覺的靜了下來,他坐在池邊,脫了鞋襪,將腳垂在水中。清涼的池水繞著他的腳打轉,清冷入骨,激得劉辯渾身打了個激零。
“媽的,橫豎是一死,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和他們拼了。拼一個夠本,拼兩個賺一個。”劉辯惡狠狠的罵著,腳踢打著池水,濺起一陣水花。
“陛下,這雖然魯莽,卻不失為一丈夫。”
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劉辯一驚,剛想轉身,忽然明白了來人是誰,隨即又放鬆下來。
唐瑛是他這一世的妻子——準備的說是皇妃。在他還沒有登基之前,唐瑛就是他的王妃。他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