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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端起邊上已經涼透的茶,握著茶杯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著微微的青白,手腕卻不可抑制地顫抖著,她抿了口涼茶,苦澀無盡。肋
又是這個夢,那些深深壓沉在心底深處的回憶和畫面,在這個寂靜的夜,席捲而來,瘋狂地撕扯著她的心,直到血肉淋漓,才肯罷休。
六年了,她以為她可以真正放下,然而那蟄伏之年恨與痛,噴薄而出,所有的冷靜,所有的平靜都無濟於世。
她怔怔地望著一處,目光空洞而沒有焦距,涼涼的夜風從窗外吹進來,撩起她額前微碎的發,眸中的慌亂已經斂息,掠過一絲凌厲的殺氣。
爹爹,孃親,大哥,煙兒終於……終於可以為你們報仇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面色恢復一如往昔的沉靜,抬眸望著急步進到閣內的任重遠,淡聲問道:“何事?
“西楚十萬大軍從滄都來了,欲與漠南西楚第三軍會合。”任重遠沉聲回道。
她秀眉微一擰,皺了皺眉頭,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帶人走吧,一定在五天之內開啟上陽關。”鑊
“可是……”西楚又有十萬兵馬前來,一個不慎就有可以釀成內亂之禍。
“我會處理,別耽誤了時機。”煙落沉聲道。
“是。”任重遠拱手退出雲起閣離去,今夜是他帶人馬翻躍橫斷山潛入東齊境內的日子。
她將手中的涼茶飲盡,起身深深吸了口氣,舉步出門:“來人!”
話音一落,候在院內的數名斥候便上前現身:“領主有何吩咐!”
“傳本主令,即日起,朔州城閉城五日,沒有本主手令,不到時日不得開城。”她沉聲命道。
“是。”一名斥候沒有追問,立即下去向守城衛兵傳令。
她抬頭望了望夜空,抿唇思量片刻道:“傳令第三軍薛敬將軍前來。”
“是。”又一名斥候領命離去。
“傳令房將軍等人立刻集結大軍,一個時辰後趕赴漠南。”她冷靜地下著一道又一道的命令,眉眼沉靜如水,眸光深若寒潭。
“是。”又一名斥候領命離去。
夜風清涼,吹起她的衣袍,發現細碎的聲響,襯得院中格外的靜,深深吸了口氣沿著臺階步下,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
六年來,她以為她可以放下的仇恨,放下過去,她終究還是做不到。
從三年前滄都的假冒皇妃,她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可笑,憑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做任何事,她開始收斂起自己的恨,默默等待,默默在關外建立自己的勢力,等待著,等待著有一天可以親手討回血債,而這一天,終於來了。
即便是那個人那樣的深情與包容,也終究無法救贖她這顆充滿了仇恨的心,他該看到那封信了吧,曾經難以啟齒的真相,關於她的過去,關於無憂,關於蓮湖之畔的擦肩而過……所有的一切她都坦白了。
這數年來,他一直坦誠相待,她卻一直欺騙著他,不肯道出自己的一切,這樣的他們……還能走到一起嗎?
修聿,修聿……
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喚著他的名字,千迴百轉,盈滿了她整顆心。
她出了莊,一個人走在空曠無人的長街,走到了城門,登上了高高的城牆,望著中州的方向,雙手合十,默然祈願。
萬能的諸神,請你們保佑他能平安回到中州,無憂能夠平安生活成長,讓所有的惡運災難都加諸於我吧!
她可以揹負一生殺孽,可以負盡天下,卻不能讓他們兩個人受到傷害,所以她不願大夏參與其中,不願接受來自大夏的幫助。
第三軍薛敬將軍接到命令,一路尋到了城門,步上城牆,看到月光下一身男裝的女子單薄的背影,那樣孱弱的身形,彷彿一陣風都可以把她吹走了一般。
驀然間想起這個女子第一次帶著龍令來到大漠尋到他們之時,他們都難以相信燕皇會將龍令交給那樣一個黃毛丫頭,僅僅兩年的時間,他們隨著她經歷無數次的戰爭,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他們龍騎禁軍深深信賴著她。
可是這樣的女子,不是該在深閨繡花彈琴,等待出嫁的嗎?
她卻在這跌宕亂世中掙扎求生,龍騎禁軍幾十萬人壓在她的肩上,關上百姓的生死命運壓在她的肩上,北燕亡國之仇壓在她的肩上,那樣孱弱而單薄的肩膀如何能夠擔得起這麼多?
西楚舉國通緝她活了下來,北燕汙陷她叛國弒君她忍了下來,數年來漠北無數次的生死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