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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
***湖州是朱大器舊遊之地,在那裡有許多難忘的人,自然也關切劫後的故交。不過,比起劉不才來,自不如他傷感之甚,所以能夠冷靜地打算。
“三爺,你光在上海傷心,沒有啥用處,有件事,稍為要冒險,可是這件事能夠做好,很有意思。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我不曉得有沒有心情去做?我從來沒有這樣子洩氣乏力過。”
“這件事或者會把你的勁道再鼓起來。”朱大器說,“我想跟老孫商量,好好湊一筆款子,設法搬到杭州,你到杭州去找小張,帶那筆款子到湖州,能夠開秤收絲最好,不然就放款出去,定他們明年或者後年的絲。”
這幾句話,真如靈丹,劉不才馬上精神振作了,“好極!
我去。“他說,”現在是新絲上市的時候,不過今年不見得有多少絲,我去辦放款,買期貨。這一來,不曉得能救活多少人!大器,你這個辦法,真正陰功積德。“
“辦法雖好,也要有人能託付才行。你去我很放心。到了湖州,如果老張夫妻、陳世龍小夫妻都在,正好重整舊業。還有鬱四,務必要去找,能想辦法把他弄到上海來,就更好了。”
“你不用關照,凡是熟人,我一個個都要找到。你去籌劃款子,我先到嘉興去一趟,找孫祥太幫忙。”
於是,朱大器便跟孫子卿深談了一夜。都認為放遠眼光來看,一旦時局平靖,外銷暢旺,產地絲價必高,所以這時候放款收買期貨,將來必然大獲其利。而且產地絲戶都掌握在手裡,便可操縱絲價,洋商不能不乖乖就範,更是一躍而為絲業領袖的大好良機。這件事不但值得做,而且值得全力去做。決定排程二十萬銀子下手。
“銀子下鄉,用起來不便,現在正好新到一批日本銅錢,小叔叔,你看是不是買幾萬吊帶到湖州?”
“日本銅錢?”朱大器詫異,“我倒沒有見過。”
“喏,小叔叔開開眼界!”孫子卿取出一枚“寬永通寶”的日本銅錢,談它的來源。
“有個徐雨之,小叔叔記得吧?”
朱大器想了一想,便已記起;是一次孫子卿請吃花酒,同過席。此人名叫徐潤,字雨之,號愚齊,廣東香山縣人,十五歲到上海,隨著他的伯父在英商寶順洋行“學生意”。今年不過廿五歲,卻已當到寶順的幫辦。寶順洋行專銷絲茶,徐潤自己又跟人合夥開一家郭茂錢莊,算起來與朱大器是雙重的同行。只是朱大器這幾年在杭州的時候多,加以徐潤年紀太輕,未加重視,所以並無來往。
“此人年少多才,什麼生意都做。這批錢,是他從日本橫濱運來的,一共六十三萬吊,現在無人過問,要買可以殺他的價。”
“為啥沒有人過問?”
“因為‘寬永’這個年號,沒有人曉得出在那朝那代?少見多怪,就滯銷了。”
“噢!”朱大器再一次拿起那枚寬永錢來檢視。錢是紫銅錢,鑄得平整清晰,比私籌的“爛板”、“沙殼子”不知高明多少。所惜的是分量輕了些。
“討價多少?”
這是指銀子與銅錢的兌價:“討價六錢!”孫子卿答說。
所謂“六錢”,是指每吊——一千文銅錢,換銀六錢。江浙的私錢,時價每千五錢銀子,朱大器認為寬永錢如果當私錢買,是有利可圖的。
“這種錢行情會漲。雖然分量輕,銅的質地純,成色不錯,而且是紫銅,將來可以看到每千七錢。不妨買。”
朱大器對此道是所謂“銅錢眼裡翻跟斗”的內行,他說可買,當然要買。但如全數收進,須三十萬銀子,一時湊不出這麼一個巨數,而且也怕一時用不完。因而主張持重,只買個三五萬吊。
“這——”朱大器依他的主意;只是作了警告:“隨便你,三萬吊就三萬吊,五萬吊就五萬吊。不過買少了,你將來會懊悔。”
聽這一說,孫子卿便不肯作主了,“錢莊是小叔叔的本行,當然聽你的。只是,”他躊躇著說,“多買了要擺在那裡,怕擱殺本錢。我看先請張胖子去打聽打聽行情再說。”
朱大器聽出孫子卿不以為然的意思,怕好朋友因而生出嫌隙,所以極力收回自己的話,說他的看法亦不見得對,還是以少買為宜。但孫子卿亦是同樣的心思,不由分說,派人將張胖子去請了來,表示此事請朱大器這方面決定。
等張胖子一到,聽說經過,大搖其頭:“買不得、買不得!”
他說,“尤其不能到內地去用。”
“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