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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宏大文明給鎮住。”
安田和子儀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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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的飛機上,燦燦從兜裡掏紙巾,竟帶出來了那張發黃的籤紙。她拿在手中疊來疊去把玩,似有感觸地自語道:“安田一郎這傢伙真挺逗的,受了那麼多年西方教育,居然還很迷信。”
子儀搭茬兒:“日本是個有信仰的國家,神道教和佛教都很興盛。”
燦燦感悟道:“當今的世界,越是發達的地方,人們越相信虛無縹緲的東西,拿歐美來說,宇航員早就登月了,可大家仍然篤信上帝。科學家,比如愛因斯坦,研究的是與神學水火不容的相對論,可這卻並不妨礙他星期天去教堂虔誠地做禮拜。這樣做算不算心口不一?”
“相信與信仰,其實是兩個範疇,”子儀如是探討。“你相信科學,但你同時也可以信仰上帝。對神的信仰是溶化在人們祖祖輩輩血液中的傳統。細論起來,宗教其實是一種最本質的文化,它甚至高於哲學,是解決我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生與死之類終極問題的。正因為西方人信仰上帝,遵守所謂神與人之間達成的契約,所以他們的社會才非常穩定,人們的道德也比較規範。”
“你的意思是說,當今中國人心不古,趙公元帥(財神爺)當道,是與缺少宗教信仰有關了?”燦燦依照此理推論。
“有一定的關係,在過去,中國的老百姓相信佛教所說的輪迴,提倡行善積德,認為做善事可修來世之福,做壞事就會遭報應,下輩子變豬變狗,所以壞人做起缺德事來總有所顧忌,人人都擁有一份敬畏之心。即使有權有勢的大戶望族,也基本上能保持謙遜與低調,因為他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現在可好了,一律徹底無神論,誰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想著如何把今生日子過滋潤,當然會急功近利,一旦成為暴發戶,便更加目空一切,狂妄得不可一世。”
第十三章 淺草兇卦(5)
“據我所知,中國除了西藏,從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神權政治,所謂佛、道之類的宗教力量,在中國的歷史上從未像西方或穆斯林國家那樣,發揮過實質性作用,”燦燦把討論引向深處。“兩千年來,中國思想史上佔統治地位的始終是儒家文化,傳統的儒家文化強調的是隻修今生,不修來世;所謂立功、立德、立言;具體來說,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理念所強調的是功利,是立足於今生的福祉。兩千多年都這麼過來了,儒家思想一直有效地調節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為什麼信仰缺失的問題現在反而顯得如此突出呢?”
“儒家文化在中國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確實曾經長期行之有效,”子儀對燦燦的論斷首先表示贊同。“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宗教信仰缺失所造成的負面效應。”然後他話鋒一轉。“但是儒家文化的落實是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執行和推廣者的,而在中國歷史上,這個最強有力的執行和推廣者就是所謂計程車紳階層。什麼是士紳?士是做官或希冀做官的知識分子;紳就是鄉紳,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地主。你可不要小瞧這地主鄉紳喲,他們可是統治階級的觸角,牢牢地把握著底層民眾的行為規範呢。他們在思想上是傳統的衛道士,在操行上是一方鄉土的標杆。過去我們總強調地主鄉紳反動和保守的一面,不錯,作為舊勢力的代表,他們是革命的對立面,絆腳石;但是作為維護社會穩定的因子,他們的存在也是當時的社會所不可或缺的;有恆產者有恆心,既得利益者地主鄉紳,最希望社會穩定,最企盼天下太平,而你外公和我父親那樣的泥腿子、革命者,是要把一切都砸爛,推倒重來的。當然了,地主中大有半夜雞叫的周扒皮,吸血鬼,用馬克思《資本論》的觀點來說,他們的剝削行為是榨取勞動者剩餘價值,搞殘酷的原始積累。周扒皮們在舊中國大行其道,主要是因為當時的社會在制度建設方面未跟上,沒有八小時工作制立法,沒有工會農會之類的組織對僱主的不法行為加以約束。可話說回來,地主鄉紳作為一個階層,總體來說也是一方教化的代表,就這個層面來講,他們是具有積極意義的。古代的中央政府,皇帝委派官員只到縣一級,而鄉鎮實行的則是自治,鄉鎮‘幹部’不吃皇糧,但是基層的鄉村卻秩序相當穩定。這是為什麼?這是因為有鄉紳這一群體的存在,有他們來規範草根民眾的道德操守和行為模式。鄉紳能夠服眾,光靠有錢和有一套完整的封建理論是不夠的,他自己也得做善事,也得身體力行。農村修橋補路之類造福鄉里的事情,大都是由殷實的大戶們來出錢承擔的。比如所謂的‘大惡霸’劉文彩,就曾捐重金開辦一流的學校,並且不要求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