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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休整時,高辰復必然會拿出這串佛珠串,有一下沒一下地捻著。
佛珠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鄔八月瞧著那佛珠子光潔圓潤,想必已被人摩挲過很長時日了。
“這世上,將軍和翁主乃一母同胞,怎麼會生了嫌隙……”鄔八月淡淡地輕嘆一聲:“翁主在玉觀山濟慈庵中,過得並不快活。”
高辰復低語道:“那亦是她自己的選擇。”
“話雖如此……”鄔八月想起那個有些瘋狂、執拗地讓人害怕,但同時卻又無法不讓人同情的平樂翁主,終究只化為輕輕的一嘆。
“你見過她。”
高辰復輕輕抬眼,語氣肯定。
鄔八月頷首,頓了頓,她輕聲道:“臨走前,平樂翁主讓我給將軍帶句話。”
鄔八月低聲道:“翁主說,將軍想了數年,應該也想通了。報仇的時候,到了。”
說出此話,鄔八月頓時覺得鬆了口氣。
平樂翁主這話壓在她心裡已經很久很久了,她每每見到高辰復,不管當時心裡想的是什麼,事後也總會想起平樂翁主說這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那種瘋狂的、似乎已毀滅一切的模樣,讓鄔八月多想一刻都不願意。
她始終擔心,若是高將軍真的聽了平樂翁主的話,會不會回了京後,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所以她對高辰復說起此話的時候。目光牢牢地鎖在高辰復身上,專注而認真。
但她只看到眼前男子眼中的冷凝一閃即逝,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記輕輕的哂笑。
“將軍……”
鄔八月呆愣地看著他。
高辰復捻著佛珠。搖了搖頭。
“世人總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鄔姑娘覺得此話可妥當?”
鄔八月略想了想,輕輕搖頭,嘆笑道:“這不過是人們的美好願望罷了,人生在世,自然不願吃虧。但總不可能那麼如意。人若犯我,有時根本無法還擊,又何必耿耿於懷?到頭來,心中怨憤的。不還是自己。”
鄔八月想到姜太后對付她的種種,一時之間卻只覺得姜太后太可悲。
宮中婦人,想愛而不可得,時時提防、算計,這一輩子便是享了安樂。也終究不得安寧。
“人生短短數十載,何必在乎那麼多。”
鄔八月話音一頓,卻是轉向高辰復:“可將軍不同。”
“有何不同?”高辰復望向鄔八月的眼中含著讚賞和探究。
鄔八月斟酌了一番用詞,道:“翁主說,靜和長公主,將軍您,翁主。還有你們那早夭的弟弟,都是如今的蘭陵侯夫人所害。若果真如此,將軍不為母報仇,似乎也說不過去。”
高辰復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表情,對鄔八月這番話卻不以為忤,他只輕聲地道:“的確。可是,事到如今,也未有任何證據表明,當年之事便是淳于氏所為。無證據,又何以給人定罪?”
高辰復捻著佛珠。低頭也望著手上的佛珠:“時過十八年,母親當年因產子而亡,有眾多產婆、宮中嬤嬤的證詞。淳于氏是否在其中有做手腳,早已查不清。便是一樁命案,她一日不承認,此事便一日不可結案。”
鄔八月怔怔地望著他,半晌方才道:“將軍您……是個內心很柔和的人。”
他本是鐵血將軍,但並非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鄔八月聯想起聽到的有關高辰復的坊間傳言,不由對他又敬佩了幾分。
北蠻人若不進攻,他從不主動出擊殲滅外族;他關愛、佑護百姓,嚴格約束漠北軍,不允許發生軍、民相離的事情;他也保護著自己的兵,明明親妹就在他面前,卻忍痛整軍離開,也不願讓他的兵冒險。
如今再聽到他不肯為了平樂翁主毫無證據的指責而對蘭陵侯夫人展開報復,鄔八月頓時覺得,此人值得讓所有漠北百姓敬重有加。
高辰復聽得她這誇讚,卻是失笑。
他搖了搖頭,抬手將白玉菩提子佛珠串在鄔八月面前晃了晃。
“這串佛珠,是我離京前,鄭親王爺攔下我後給我的。”高辰複道:“那時我心中已起戾氣,鄭親王將佛珠串塞給我,讓人閒時便捻捻佛珠,告誡自己要心境平和,萬不可做出衝動之舉。這些年,每當我心中氣憤難平時,這串佛珠都能給我以安寧。”
高辰復搖頭:“我這般,可還能稱得上是個內心柔和之人?”
鄔八月只輕輕笑了笑。
他不承認也無妨。她認為他是這樣的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