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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中國 第四章(9)

在上海主編《密勒氏評論報》的鮑威爾,曾和美國《紐約時報》記者一起去採訪過馮玉祥,他講述過這樣一個頗有意思的細節:

《紐約時報》的一位記者自我介紹一番後,說:“馮將軍,你長得真高大!”身高6英尺,肩闊腰圓的馮玉祥答道:“是的。你要是砍下我的頭,頂在你的頭上,那麼我倆就一樣高了。”這位記者聽了這話後,嚇得幾天睡不著覺。(《鮑威爾對華回憶錄》,第90頁)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是另外一位在20年代多次採訪過馮玉祥的外國記者。她第一次見到馮玉祥是在1925年冬天。在大雪紛飛的冬日,斯特朗乘坐火車,在寒冷中往北京西北方向走了兩天,抵達位於內蒙古沙漠中的馮玉祥的軍營。她說她是慕名而來,見到的是一個表情冷漠、高大健壯的人。兩年後,斯特朗1927年4月再次來到中國,並隨武漢政府代表團前往鄭州,她又見到了馮玉祥:

馮玉祥本人在我們到達之後才來鄭州,這也許是偶然的,也許是他出於對自己應有的威望的考慮。這後一種做法外國人難以理解。這樣,他在車站受到了赴會的所有顯赫人物的歡迎,而他們自己則只受到馮玉祥部下的歡迎。他故作儉樸地從一節貨車上下來,他的發言人告訴我,他坐貨車是“因為我計程車兵兄弟也坐貨車”。很久以後我才聽說,馮玉祥在鄭州的前一站才上了那節貨車,在這以前他一直坐在同一列火車的一節舒適的私人包廂裡。馮玉祥的儉樸,是故作的姿態,但比單純的姿態更具深意:這是個有用的軍事策略。他在鄭州執行這樣一條紀律:禁止舉行任何每盤菜價值一元以上的宴會。這樣就防止了中國官員通常在宴會上浪費時間和錢財的現象。用儉樸的名聲來節省開支總比被說成吝嗇要好聽些。(《千千萬萬中國人》,第72頁)

馮玉祥也回憶過自己抵達鄭州的情景:

車到鄭州,站上人山人海,有許多軍隊與人民團體,汪精衛……等先生亦都親來歡迎。這情形出乎我的意外,覺得實在愧不敢當。我揹著把雨傘,穿著一身棉布褂褲,束一根腰帶,下車一一握手。(《我的生活》,第557頁)

或真,或假,“基督將軍”就是以這樣的姿態吸引著世人目光。

斯特朗說,馮玉祥離開最後一次會議時,由他的外事代表把他對斯特朗書面問題的答覆轉給了她。他宣稱對武漢政府和武漢的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絕對忠誠,還宣佈他的部隊將要改組成為國民黨軍隊的一個組成部分。斯特朗寫道:“帶著客客氣氣得來的勝利,火車向南駛去。我們這些旁觀者以為聯合成功了。”然而,幾天之後,馮玉祥趕到了徐州,與那裡的蔣介石也舉行了會談。最終,他選擇了與蔣介石的合作。

馮玉祥轉瞬之間的突變,令人詫異。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爭中,他有過一次突變。身為直系主將之一的馮玉祥,反戈一擊,轉而與奉系聯手,出奇兵攻佔北京。先把曹錕軟禁,復從背後進攻直系主帥吳佩孚,這被看作是馮玉祥一生中最大的一次突變。而現在,1927年,一週之內,在武漢政府與南京政府之間,馮玉祥的態度又來了個180度的大轉變,再次令世人瞠目結舌。

於是,在講述馮玉祥的“優點”的同時,《時代》還以“叛徒的過去”這樣一個小標題,用更多的筆墨報道馮玉祥“叛變”的故事,以及不同人的種種議論:

儘管幾乎所有當代中國的記者、歷史記載都把馮描述為“叛徒”,但直到上週,基督元帥的朋友一直對這一說法感到氣憤。傳教士們有充分理由得出與記者們完全相反的結論,在這一點上,山東齊魯大學的邁納(Miner)小姐的說法最有代表性。她上週寫道:“人們指責馮元帥‘拋棄’或‘背叛’高官、盟友等與之相關的事件,我對之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馮因他的‘背叛’不得人心,但與那些沒有遠見和勇氣這樣做的人相比,他並不丟臉。”

如此富有邏輯和奧妙哲理的看法無人能反駁。具有眼光背叛上司並將之打敗,令其臉面盡失,這樣的人不會獲得普遍敬重,馮玉祥自然難逃此命。

封面中國 第四章(10)

具體來說,1924年10月,馮玉祥是坐鎮北京的“儒將”吳佩孚元帥手下的一位將軍。大軍閥張作霖從滿洲前來與吳交戰。基督將軍受到其上司吳佩孚的絕對信任,吳開赴前線與張交戰,馮則指揮吳的另外三分之一的部隊。接著發生的事情,由華盛頓大學的高恩(Herbert H。 Gowan)教授如實地記錄下來:“(當馮率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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