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鵝,鵝,鵝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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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雪沒想到,陶眠真的是帝王之師。 在他的諸多謊言哄騙之中,唯一一條最像瞎話的,竟然是事實。 眼下他們住在宮中一個本該為妃子入住的寢殿。陸遠笛是個工作狂,心裡只有國事沒有私事,大臣們上書請求她留後,通通被她否掉,還把人罵一頓。後來為了糊弄,她過繼來一對兄妹養在深宮。孩子是什麼模樣,她都未曾正眼瞧過。 天子勤政克己,皇宮內外對此一片讚譽之聲。新帝登基血流成河的過往,被掩蓋在白紙墨色中,煙消雲散。 像楚流雪這般大的孩子,僅是盲目地崇拜著帝王。此時他們正在殿外的一處水榭廊亭,師徒對弈。楚流雪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陸遠笛的一舉一動,又不可避免地瞄見旁邊懶散的陶眠。 陸遠笛腰背筆直如劍刃,一身絳紫袍服,單手執子。對面的陶眠則沒個正形,幾乎是融化在靠椅之上,一刻鐘換十幾個姿勢還嫌硌身子,又喚人添幾個軟枕給他。 能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恣意……楚流雪甚至懷疑陸遠笛是不是欠了他好幾條命。 他們二人已經足足下了半個時辰。陸遠笛平日事務繁冗,過來見陶眠都是擠出來的時間,匆匆一面。除了下棋,就是品茗、賞花……兩人都不多話,似乎有一種特別的默契,安靜地共處著。 楚流雪曾私下問過陶眠,陸遠笛是不是寡言的人。 “她?”陶眠聞言笑了,“她小時候比你還鬧。” 陶眠當時正在盤玩一個金貴的手把件,鼓搗一會兒就嫌無趣,隨便丟進鏤空的雕花籃子裡。他來到這金碧輝煌的宮廷,天子以最尊貴的禮節相待,一批接一批的貴重禮物送到他面前任君挑選。陶眠某日順口說了一句想看臘梅開花。此花的花期在寒冬早春,現在正值盛夏,哪裡能有臘梅開。 他脫口而出之時也沒當回事,陸遠笛不在場。結果這話不知怎得就傳到天子耳朵裡,次日清晨,陶眠的房內就多了一樹盛放的臘梅。鵝黃的花瓣飄落在他掌心,陶眠用手指捻了捻,垂著眼睛不知想些什麼。 自那之後,小陶仙人的話愈發少了。 在楚流雪的眼中,陶眠這人很怪。他外表看上去樸素無華,卻是個富有的人。說他不在乎身外之物呢,在某些時刻又顯得很愛財。入了皇宮之後就更怪了,皇帝恨不得把自己的寶庫劃給他一半,他卻始終神色淡然,再稀有的寶物都無法讓他展顏。 對於現在的陶眠而言,和陸遠笛說話他都要字斟句酌。徒弟的心意是好的,但陶眠察覺到這心意背後是一道深淵,一雙漆黑的眼。陸遠笛得到帝位,她終於不必再受屈辱欺凌,她得償所願。 可她心中所求……真的是這些麼。 陶眠不敢深想。 他了解自己的徒弟。陸遠笛要萬人之上,他給得起。 倘若陸遠笛索求更多呢…… 楚流雪發現陶眠近來最輕鬆快活的時刻是和他們四個小孩子玩樂,她、楚隨煙,還有皇宮僅有的一對皇子皇女。那對兄妹是龍鳳胎,哥哥沉穩,妹妹活潑,都是十歲大的孩童。 陸遠笛對這兄妹二人並不上心,宮中的侍女又過於謹小慎微,兩個小孩難得見到同齡人,還有像陶眠這樣特別的大人,很快與他們熟絡起來。 與其說陶眠帶四個小孩,不如說是四個小孩哄他這個大人玩。 “站好站好,都站成一排。” 陶眠獨自斜在貴妃榻上,手中價值千金的烏骨泥金扇被他當什麼不值錢的玩意,猛敲兩下木榻的邊沿。 四個孩子按照個頭高低,整齊排成一列。最高的是小皇子陸遠,其次楚流雪,第三是拘謹的楚隨煙,最後是笑嘻嘻的小公主陸瑤。 “今天的早課是……嗯……你們四個,一人講個笑話聽聽。” 陸遠皺眉,楚流雪翻白眼,楚隨煙無措,陸瑤茫然地問笑話是什麼。 “快點快點,講不出來不許下課。” 陸遠嘆一口氣。他不是個擅長幽默的人,但為了配合陶眠,只好絞盡腦汁地想。 “我先來吧。從前有個人和風比武,他贏了,但是連病半月。為什麼?因為他傷風了。哈哈。” “……” 楚流雪不禁打了個寒顫。 陶眠嚴肅地用手指彈了下陸遠的額頭。 “小皇子,不是什麼笑話後面加上‘哈哈’,就顯得好笑了。” “小陶道長教訓的是。” 陸遠又是無奈嘆氣。 接下來輪到楚流雪。 楚流雪本來死都不願講,但她不講陶眠真的能耗到她死,於是她屈服了。 “有隻青蛙叫小黃,有一天它被馬車軋死了。臨死前它大叫一聲‘呱’,從此變成了小黃瓜。” “……” 不用別人尷尬,楚流雪自己都簌簌冒冷汗。 陶眠無甚反應,看向楚隨煙。 楚隨煙十根手指纏在一起,支支吾吾地講了一個笑話。 “有一天,兒子問爹爹,我有大伯二伯三伯五叔,為什麼沒有四叔呢?四叔死了嗎?爹爹說對,四叔被你孝死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