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謂人生真諦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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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土和四堆最終在陶眠處留下來。 原因無他,給的太多了。 做陶眠的書童其實不需要做諸多事,或者說,陶眠本不是個多事的人。 他每日品茗、飲酒、遊山玩水,閒散且無所事事。 雖然要做的活不多,但陶眠性子怪,時不時要發病,偶爾一天喜歡折騰人。 眼前這杯茶,楚流雪來來回回,已經換了三次。 太冷,兌些熱的。 太燙,放窗邊晾涼。 涼了,再重新燙熱。 …… 忍無可忍的楚流雪差點要把這套昂貴的茶具掀翻。 “銀票,你心情不好?” 陶眠側倚在床榻之上,耳畔是瀟瀟雨聲。他目前歇憩之所是城中最好的客棧,窗子半敞便能窺見一城煙色,一簇杜鵑斜斜地墜著,上面是沉甸甸的花。 潮溼、冷寂。 每逢陰雨天,陶眠的心情就起伏很大,不知是否與多年前的那個弒君的雨夜相關。楚流雪見他的衣衫被細雨洇溼,繞過案几將窗子輕輕掩好。 楚隨煙坐在榻下的一個小凳,抱住雙膝,手裡是一本薄薄的經書。陶眠四處重金購入古籍,他自己一個字兒都不看。某次楚隨煙鼓足勇氣向他借書,他大大方方地全都丟給小孩子了。 楚流雪都迷惑了,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在陪誰讀書。 雨水染得四處都溼漉漉的,人也昏昏欲睡。楚隨煙瘦小的身子貼著木榻一角,淺淺入夢,懷裡抱著讀過大半的古書。陶眠彎腰把他抱到榻上,掖好薄被,回身,一手捻了碟中的茶點,細抿一口。 楚流雪尚且在等他的回應。 陶眠吃光一塊點心,沒了胃口,其餘的都推給楚流雪。楚流雪還沒有從之前飢一頓飽一頓的流浪日子裡面走出來,但凡是食物來者不拒。陶眠怕她撐壞了自己,只得頓頓監督她的飯量,點心也不允她多吃。 好在經過這些天的努力,楚流雪慢慢明白沒有人會和她爭搶,進食的速度緩了下來。 女孩學著陶眠的樣子,一口一口咀嚼食物,剋制自己的慾望。陶眠望著她垂下來的纖長睫毛,忽而道一句,他想徒弟了。 “徒弟?你是指當今陛下?銀票,她真是你的徒弟?” 楚流雪狐疑的語氣讓陶眠直撇嘴。他說不光陸遠笛是他的徒弟,連許多年前名震一時的青渺宗宗主顧園,也是他的愛徒。 “所以你思念的是哪個?” “我雨露均霑,當然都想。” 陶眠開啟了話匣子,叭叭地給女孩講他的兩個徒弟多麼多麼厲害。見他好不容易恢復精神,楚流雪沒打斷,一邊猛塞點心一邊聽他廢話。 “講完了?” “你都沒聽。” 陶眠嘟囔一句,伸手要取碟子裡最後一塊糕點。楚流雪哪裡能讓,胳膊一攬,整碟揣到自己懷裡。 “小氣。” 楚流雪忘記了她好不容易學來的吃相,狼吞虎嚥,誰也不能搶走她的最後一口吃的。嚥進肚子之後,女孩才抹抹嘴巴,接著陶眠的話茬。 “你說女帝是你的徒弟,這個存疑。至於青渺宗……我沒聽過這個門派呢,很有名嗎?” 陶眠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沒聽過青渺宗的大名,他睜大雙目。 “不可能。青渺宗是天下名門,三土你這就沒見識了。” 楚流雪沒有回,只是沉默。這沉默蔓延到陶眠那處,從身到心將他纏繞。 人間滄海桑田,階前花開花落。曾經威震天下的修真名門,也抵不住歲月洪流,漸漸亡逝。 情與恨一併散落,被連綿的水浪捲走,滾滾東流。 “三土,”陶眠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碟點心,悲傷地望著楚流雪,“吃吧。” 楚流雪不知道他這突然又鬧哪一齣,但食物的誘惑力過大,無法抵抗,她一面疑神疑鬼一面手腳麻利地把碟子攏進自己身前。 “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唉。” 陶眠長吁短嘆。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深妙的哲理。” “什麼?” “人,是要活到死的。” “……” 講的哪門子廢話。 “吃吧,吃吧,撐死也算是體面的死法。” 楚流雪的身體一抖,頭一回直觀地感受到食物帶來的威脅。 “我留著給隨煙吃。” 他們之間的交談不出意外地擾了楚隨煙的輕眠,男孩揉了揉眼睛,甦醒。 陶眠見兩個小孩都清醒著,指尖一扣桌子。 “即日北上,到王都,見見我的二徒弟去。” 陶眠的行動和想法都令人捉摸不透,至少楚流雪認為他正常的時候越來越少,基本每日都在發癲。 他竟然要收她和隨煙為徒。 “當我徒弟有什麼不好的?我陶眠一身的本事。別光頂著眼前的幾碗飯,學好了,區區溫飽算什麼難題。小孩子可別太短視。” 楚流雪當他在犯病,不理睬,繼續啃手中的燒餅。 楚隨煙卻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捏住陶眠的袖子,問真的能拜師嗎。 陶眠久久地望著男孩的雙眼,像是在穿透層層霧靄去審視他的靈魂。那神情楚隨煙尚且不懂,楚流雪卻察覺異樣,把半塊燒餅掰給弟弟,又堵了一整塊進陶眠的嘴。 她近來愈發沒大沒小,是因為她發現大人並不靠譜,小的更不懂事,年紀輕輕的她不得不肩負起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