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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乙看了她半晌,忽然輕道:“少夷師兄如今應當在東海逍快活。”
延霞雙眉緊蹙,狠狠扭過頭去:“我不懂你說什麼!少夷只是不知道罷了!”
玄乙笑了笑,不再說話。
延霞隔了一會兒,卻低聲啜泣起來,她這些日一定每天都在以淚洗面,手絹上淚痕斑斑,早已溼透。
玄乙嘆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自己的手絹,走過去遞給她:“延霞師姐,不要哭了。”
延霞沒有反抗,順從地接過她的手絹,顫聲道:“我……之前鬼迷心竅,想把過錯推在你身上……你別怪我……”
“我沒有怪你。”
“我聽說了,夫蘿師姐和古庭師兄解除婚約後,她便去東海找少夷,想與他再續前緣,可是……可是少夷沒有答應……他們說,少夷身邊有很多神女……我給他寫了許多信,他一封也沒有回……”
延霞說到這裡,已是哽咽難言。
“我真的以為他喜歡的是夫蘿師姐……我一直以為……他不是……”她淚如雨下,玄乙的手絹很快也被打溼,“其實,我那天並不想這樣做的……我只是喜歡少夷,我想和他好好的在一塊兒,就我們兩個,他也答應我了……可是後來夫蘿師姐追到南花園,又把少夷叫走了……我一生氣就……我……我都做了什麼……古庭師兄一定不會原諒我……”
玄乙低頭看著她,默然無語。
很快,兩位司命從蒼生鏡下現身,大司命切下延霞的一綹長髮,少司命自鏡中捻出一截流光溢彩的線,將它與延霞的長髮編織在一起。
“延霞公主,請。”大司命的面容藏在深深的陰影中,聲音低沉,有種全無感情的冰冷。
延霞將淚拭乾,向前走了幾步,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眼底帶了一星最微薄的希望,顫聲道:“少夷他……有沒有問過我?”
玄乙低聲道:“師姐多慮了。”
延霞眼底那一星脆弱的希望像火花一樣熄滅了,可是很快,她的神情變得無喜無悲,轉身跨入蒼生鏡,淡道:“不錯,果然是我多慮了。”
她纖細的身影在光華瀲灩中輕輕一晃,便再也看不見。
玄乙盯著那些流動的色彩看了很久很久,她想起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想起阿孃滾燙的眼淚一顆顆落在她臉上,一遍遍告訴她:阿乙以後千萬不要輕易愛上誰,前一刻你會覺得甜美無限,但隨後就是連綿不盡的痛苦。唉……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你記著阿孃的話,一生也不要忘記!
她還想起那些蜿蜒曲折猩紅的血,她捏了無數的花,卻怎麼也蓋不住它們。
真是不愉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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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太陽西出
扶蒼騎在九頭獅背上,將身形藏在雲中,來來回回在烏江上方飛了已有整整一個時辰。
烏江沿岸數千裡,從高山到灘地,甚至連一塊顏色奇怪的礁石他都沒放過,可無論他怎樣仔細查詢,卻也找不到一丁點古庭失蹤的蛛絲馬跡。
而一個時辰前,他們還在烏江沿岸尋找先生在兩萬年前丟失的珍珠串。
這次先生布置的與其說是功課,倒不如說是和以前一樣對弟們的強求,就像討要飛廉神君的頭髮一樣,美其名曰試煉,其實就是給他當跑腿苦力。
若非古庭因為退婚之事心情不暢,想要下界散心,他根本不會自尋麻煩。
一個月前他們便從蒼生鏡臺下到了凡間,兩個天神,連著尋找一個月,要把烏江翻過來都不是什麼難事,古庭甚至將深深埋在河底的細小的骨針都拉出來了,卻無論如何也沒找到珍珠串的蹤影。
還記得當時古庭抱怨了一句,興許是先生記錯了地方,害他們白白做苦力,扶蒼只不過往岸邊的青山飛了一段,再轉過身,古庭已不在原地,徹底消失。
難道是烏江附近的妖族作祟?這附近應當沒有厲害的上古妖族,零散的小妖誰敢朝神族出手?更奇怪的是,他們兩個天神一個月來把烏江翻了個個兒,竟然也沒把江神驚動,實在不尋常。
凡間的七月燥熱不清,扶蒼心中煩躁,跨下九頭獅背,落在烏江之上,放了它去喝水。忽聞遠處一陣嫋嫋的歌聲順風而來,其聲清婉纏綿,似是一個女無意吟唱的小曲。
他抬眼望去,但見四周煙水茫茫,遠處緩緩順著江流漂來一葉蘭舟,舟上坐了一名白衣少女,烏髮如瀑,垂於背後,容姿婉妙,清麗難言。她手中執了一朵紅花,裙襬撩起,露出白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