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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打就打,這些東西原不過是借人所用,你愛這樣,我愛那樣,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著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氣時拿他出氣。就如杯盤,原是盛東西的,你喜聽那一聲響,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別在生氣時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
接著便和晴雯撕扇子作樂,撕了自己的還不算,把麝月的也搶過來撕了,紅色喜怒無常,來得快,去得也快,關扇子什麼事,糟蹋起來,哪怕值千值萬的也不管了。
更深層的根源,在於重情而輕理(禮、物)。平時寶玉是沒大沒小的,喜歡為丫鬟執役,一點剛性也沒有,連那些丫頭的氣都受的,偶爾想要管教管教,卻又覺得“若拿出做上的規矩來鎮唬,似乎無情太甚”。
一旦情緒化發作起來,攆茜雪、攆晴雯、踢襲人,什麼都是做得出來的。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郁達夫如是說,寶玉當如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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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庵的一炷煙
林黛玉還為賈府籌算籌算:“要這樣才好,咱們家裡也太花費了。我雖不管事,心裡每常閒了,替你們一算計,出的多進的少,如今若不省儉,必致後手不接。”寶玉信奉的卻是典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憑他怎麼後手不接,也短不了咱們兩個人的。”
寶玉又常說:“我能夠和姊妹們過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什麼後事不後事。”“人事莫定,知道誰死誰活。倘或我在今日明日,今年明年死了,也算是遂心一輩子了。”
寶玉是最沒擔待的,習慣於給人虛假的希望,倒不是故意騙人,他自己首先相信了,但臨了總被冰冷的現實打碎。相干的,要討金釧,不相干的,欲留司棋,一旦出事,不是腳底抹油,就是大氣不出,令友伴心寒,令讀者齒冷。
調戲金釧,以致金釧被逐,寶玉見王夫人起來,早一溜煙去了,溜得比兔子還快。沒有寶玉這一溜煙遁去,拼著挨王夫人一頓訓,金釧未必被逐,未必跳井,即或金釧被逐,寶玉亦不妨去家安撫,金釧也未必尋死。寶玉不殺金釧,金釧確因寶玉而死。寶玉呢?覺得沒趣,進了園子,看齡官畫薔去也。最需要的時候,永不在身旁。
張小嫻說過:“一個承諾在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兌現,那就是出賣,以後再兌現,已經沒什麼意思了。”趙象溜了,步飛煙被活活打死,居然還落人誹謗“豔魄香魂如有在,還應羞見墜樓人。”
寶玉何曾想到金釧會去跳井,總以為明天到王夫人房中,又可以見 到。現代的紅色,往往會覺得時間就如遊戲一樣,隨時可以調檔,從來不會意識到時間的經過是不可挽回的。
金釧死了,寶玉也沒自責的意思,不過是習慣性的傷感,五內摧傷而已。
黛玉勸時,寶玉居然有臉說:“就便為這些人死了,也是情願的!”既願意死,當初何必要跑,可見這勇敢,只是公子哥兒心中的意淫。張翠山為殷素素之錯而自刎,段正淳心甘情願為情人殉情飲劍,高下立判。焦仲卿縱然不敢和堂上爭執,難免自掛東南枝,好比金哥自縊,守備公子投河。
日升日落間,記憶淡去,只留下水仙庵的一炷煙。曹植抱著枕頭賦完洛神,大約也就準備忘卻了。
晴雯、芳官、四兒被逐,“心下恨不能一死,但王夫人盛怒之際,自不敢多言一句,多動一步”。讀書至此,深恨勇晴雯掙命也要補裘,寶玉竟不能仗義一言。自己不能分辯,就敢疑心襲人,襲人至少還打點了衣裳雜物並自己攢下的幾吊錢乘夜要給晴雯送去,寶玉做了什麼?
總算有些許進步,知道是自己誤了眾女兒,死活央告婆子,家去看探晴雯,然而晴雯死後,寶玉所關心的,竟是晴雯臨終那一夜叫的是誰?憤恨晴雯居然叫的是娘而不是他寶玉,他把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地位看的忒重了。
寶玉杜撰芙蓉誄,固然是因為小丫頭傳了晴雯作芙蓉花神的信,寶玉必要在芙蓉花前一祭以盡其禮,但也存了比俗人去靈前祭弔又更覺別緻的意思,所以最重要的是別開生面,另立排場,*奇異,於世無涉。尖刻如錢鍾書先生,只怕要搬出“文人最喜歡有人死,可以有題目做哀悼的文章”的話來奉送。“箝詖奴之口,討豈從寬;剖悍婦之心,忿猶未釋!”不過是自己的幻想和意淫,梓澤默默餘衷,分明是哀嘆自己,哪裡是訴憑冷月,黛玉一來,誄文就可以送人。
寶玉日後是否出家,是很可疑的。私奔,黛玉也是不許的;殉情,寶玉是不敢的;以寶玉的不擔待,也未必就有出家的勇氣;按了藕官的